裘智見狀,笑著誇道:“你真厲害,博學多才,過目不忘。”
朱永賢嘿嘿一笑,得意地都快上天了。
李堯彪眯著眼,冷冷打量著蕭震遠,語氣森然:“看來老公爺還有事沒說清楚,不如趁早交代了吧。”
蕭震遠臉色鐵青,神情陰晴不定,長長嘆了口氣,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他低聲道:“其實,也就是這麼回事,你們猜也猜出來了。”
他頓了頓,隨後緩緩道出了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當年蕭府裡有個小丫鬟,生得眉清目秀,蕭震遠一眼便看上了她。然而,小丫鬟早已定了人家,對方正是府中的書童趙八。
趙八祖上幾代都在蕭府當差,家裡攢了些錢,早早供他讀書識字,盼著他能找個體面又輕松的差事。蕭震遠雖然風流,但還知道禮義廉恥,不好對有夫之婦下手,便將小丫鬟的事暫時擱置一旁。
後來,小丫鬟嫁給了趙八,離開內院。天有不測風雲,一年後趙八生了重病,小丫鬟只得來求蕭震遠的夫人,希望能討些賞錢給趙八治病。
蕭震遠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心中又起了歪念。趁機玷汙了她,事後丟給她二十兩銀子。
在蕭震遠看來,本來是銀錢兩清的事,哪知過了一個月,小丫鬟找上門來,說自己懷孕了。
蕭震遠已有五子六女,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毫不在意。
現在月份小,看不出小丫鬟是否真的有孕。他懶得去請大夫確認,直接命人將小丫鬟按住,灌下一碗墮胎藥,又命人用棍棒猛擊她的腹部,直到見了紅才罷手。
蕭震遠年紀大了,許多細節已記不清,唯獨記得小丫鬟那悽厲的哭喊聲,穿透雲霄,久久回蕩在他的耳邊。
小丫鬟一家和趙八家都是蕭府的奴僕,無權無勢,求告無門。突然有一天,夫妻二人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蕭震遠沒有半點愧疚,反而派人告官,懸賞捉拿逃奴,又將兩家人發賣到煤窯做苦工。
事情並未就此結束。
一日,蕭震遠出門,一個女子突然沖了上來。他還沒反應過來,女子手中寒光一閃,直刺他的腹部。幸虧身旁的老僕反應迅速,一腳將女子踹飛在地。盡管如此,刀鋒依舊劃破了他的□□。
女子自知無法得手,不再糾纏,起身拼命狂奔,轉眼間消失在人海中。
蕭震遠望著女子遠去的背影,覺得分外熟悉,猛然想起,正是那個小丫鬟。
他的傷斷斷續續養了半年才好,恢複後卻發現再也無法人事,便將後院那些無用的妾室發賣,從此修身養性,希望能早日恢複。
李堯彪聽完蕭震遠的講述,心中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藥農應該就是這個小丫鬟了,難怪她熟知禮儀,又能一眼看出受害者的身份,果然出身豪門大戶。
寶兒知道蕭公爺傷在什麼位置,恐怕也是小丫鬟告訴他的。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劃的複仇。
他意味深長地一笑:“你家這的爵位算是到頭了。”
李堯彪瞭解朱永鴻的性子,蕭震遠侵犯有夫僕婦,又強行逼人墮胎,惹出一連串禍端。這些罪行一旦被揭發,蕭家世襲罔替的公爵,必然保不住了。
蕭震遠早已將爵位傳給了兒子,自己頤養天年。他與當今聖上的接觸不多,但曾聽兒子提起過皇帝的性子。
此刻,他看到李堯彪那冰冷的目光,心中頓時明白,自己晚節不保,甚至可能連累整個家族。
蕭震遠心中驚恐交加,胸口劇烈起伏,彷彿看到了厲鬼朝自己一步步逼近。
他的眼睛睜得渾圓,一口痰憋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他口中發出“嗬嗬”的聲響,雙手不自覺地扣住自己的脖子,臉色由蒼白轉為紫紅,顯得猙獰可怖。
“快去請大夫!”裘智見狀,急忙大喊一聲。他實在厭惡蕭震遠的為人,但又不想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正猶豫著要不要切開氣管急救。
只見蕭震遠的身體一僵,直挺挺地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小廝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探了探蕭震遠的鼻息,隨即臉色大變,顫聲道:“老爺、老爺他…沒氣了。”
死在皇城司裡的官員不計其數,李堯彪不把蕭震遠的死放在心上,只是冷哼一聲:“便宜他了。”
若是蕭震遠還活著,朱永鴻不喜他搞出這麼多事,丟盡了勳貴的臉面,以當今的手段,還不知道怎麼折騰他呢。如今他死了,這爛攤子恐怕要他的子孫來收拾了。
朱永賢拉起裘智的手,輕輕晃了晃:“走吧,他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