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張瞥見啞僕,滿臉不屑地罵道:“你又來做什麼?滾遠點!”
啞僕本來還有些膽怯,但看到他那一臉輕蔑的神情,頓時怒從心中起。燈籠張酒氣上頭,反應遲鈍,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啞僕已經沖上前,一刀捅進了他的胸口。
屋內的三人頓時嚇傻了,連啞僕自己也驚得忘了呼吸。
過了許久,八妹又是一聲尖叫,大姐怕她引來巡街的捕快,一把捂住她的嘴。
啞僕上前探了探燈籠張的鼻息,隨後沖大姐搖了搖頭,意思是人已經沒氣了。
大姐不信,急忙摸了摸燈籠張的胸口,果然感受不到心跳,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惶然道:“怎麼辦?這下怎麼辦?”
啞僕呆滯地看著二人,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剛才一時沖動,鬼迷心竅地殺了燈籠張,現在人真的死了,突然感到後怕,兩腿發軟,冷汗浸透了衣裳,頭皮一陣陣發麻。
大姐見她宛若驚弓之鳥,顯然是指望不上了,於是強作鎮定,提議道:“燈籠張有不少寶貝,不如咱們分了,然後各奔東西,逃得遠遠的。”
八妹也回過神來,立刻附和道:“不錯,燈籠張作惡多端,官府才懶得追查他的死因呢,根本不會來抓咱們。”
啞僕雖然剛才抱著必死之心動手,但螻蟻尚且偷生,何況她一個大活人。現在有機會逃生,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於是連連點頭,表示同意。
三人迅速換了幹淨衣服,然後開始分贓。她們擔心半夜逃跑會被巡街的官兵發現,再加上三人在京城中無親無故,無處借宿,便決定先在家中躲一晚,等天亮後再出城。
哪知第二天一早,她們剛踏出家門,就被皇城司的人抓了個正著。
裘智聽完啞僕的敘述,面露不解之色。他思索片刻,隨後問道:“人是你殺的,大姐檢視過屍體,你們二人身上都沾了血跡。那八妹是什麼時候碰過屍體的呢?”
啞僕回憶了一下,隨後比劃起來。
翻譯解釋道:“三人決定分贓後,八妹先檢查了一下燈籠張的屍體,看他身上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能就是那個時候,沾上了血跡。”
裘智似笑非笑地看著啞僕,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你們膽子倒是不小,有敢殺人的,還有敢驗屍的,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啞僕臉上一紅,急忙用手語解釋。翻譯轉述道:“她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自小窮怕了,一文錢都不能放過,所以不怕屍體。”
裘智順勢盤問道:“既然你們如此在意銀錢,那燈籠張的贓銀藏哪了,你知道嗎?打算後面取出來嗎?”
啞僕拼命搖頭,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然後又用手語解釋一番,說辭和大姐的差不多。
裘智再三確認:“之前燈籠張偶爾離開家時,會把你們三個人分別鎖在屋裡,是嗎?”
啞僕點了點頭。
“燈籠張早就時不時將你們鎖在屋裡,你一直沒懷疑過?”裘智略一停頓,好像無意間隨口一提,“直到他囚禁了守宮,你才察覺不妥?”
啞僕神色如常,未見任何慌亂,平靜地點了點頭,但沒有解釋原因。
裘智最後問道:“分贓是誰主持的?怎麼分的?”
啞僕沖著裘智又是一頓比劃。按她的說法,大家就是隨便拿,喜歡哪個就挑哪個,幾人沒有因分贓問題産生矛盾。
裘智點頭笑道:“你說的我都記住了,你回去吧。”
李堯彪揮手命獄卒將她帶下去,然後重新提審八妹。
八妹被帶了上來,她的臉色比剛才更加蒼白,幾近透明,走路時搖搖晃晃,整個人彷彿隨時都會昏倒。顯然,剛才被拖下去後,又受了重刑。
裘智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覺得胸口堵得慌。
朱永賢察覺到裘智的異樣,急忙握住他的手,發現他四肢冰冷,便輕輕搓了兩下,柔聲安慰道:“別怕,我在呢。”
裘智看向朱永賢,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李堯彪見裘智臉色不對,便主導起這次問話。他沒有耐心和八妹周旋,等她給朱永賢磕了頭後,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把殺燈籠張的作案過程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