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瞭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燈籠張有什麼親人嗎?有老婆孩子嗎?”
大姐沒想到裘智竟不追問千嬌的事,不由微微一怔,愣了半晌,搖頭道:“沒聽他提起過,不過我猜沒有。他曾和八妹說過,若她能生下一兒半女,他這輩子的積蓄都留給八妹的孩子。”
裘智垂眸,思忖片刻,隨即問道:“燈籠張家中只搜出了珠寶,他騙來的銀子藏哪了,你知道嗎?”
大姐連連搖頭,急忙為自己辯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除了燈籠張,沒人知道他把銀子藏在哪兒。”
她見裘智臉上露出懷疑之色,立刻解釋道:“他一向防備著我們,每次去藏銀子,都要把我們反鎖在屋裡。”
“你們是指哪些人?”裘智看她說得含糊,追問了一句。
大姐下意識答道:“我和八妹,還有啞僕啊。”
裘智聞言,心中大罵燈籠張混賬。要是屋裡發生了危險,比如火災之類的,屋門反鎖,大姐她們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大姐委屈巴巴地補充道:“燈籠張怕我們串謀,每個人都單獨鎖起來。我一個人孤零零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經常天黑了才回來,一口水都不給留,我又渴又餓。”
李堯彪聽燈籠張如此謹慎,心中暗道:難怪他作案這麼多年,一直未曾落網,果然心思縝密。
裘智感覺鋪墊得差不多了,可以進入正題了,輕咳一聲,問道:“既然你否認殺了千嬌,那你說說,誰是殺害千嬌的兇手。”
大姐都快急哭了,自己整天被燈籠張關在家裡,怎麼可能知道兇手是誰。她要是有這本事,還用跪在這兒嗎?早當捕快去抓賊了。
她思忖片刻,篤定道:“肯定是燈籠張!是他,一定是他幹的!他見千嬌跑走,懷恨在心,偷偷去了她家,暗中下毒害她!”
裘智見她把罪名推到死人身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倒是推理得頭頭是道。”
大姐突然失聲痛哭:“大人,真的不是我,也不是八妹啊!我倆沒殺千嬌。”
裘智看她哭得聲淚俱下,神情看不出真偽,於是話鋒一轉,道:“算了,不說千嬌的事了,咱們說說燈籠張的案子。啞僕為什麼要殺他?”
大姐生怕裘智把殺害千嬌和燈籠張的死都算到自己頭上,聞言立刻止住哭聲,慌張道:“我說,我說。”接著,回憶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那日,姐妹二人放跑了守宮,燈籠張雖然不開心,但並未大發雷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守宮再美,也是個木頭美人,看久了沒什麼意思。只是打了二人一頓,便揭過此事,不再多提。
昨晚,燈籠張命啞僕做了一桌酒菜,又命大姐和八妹過來陪酒。二人早對燈籠張心生怨恨,並不動筷子,只喝了一杯酒,就坐在一旁,冷眼看他自斟自飲。
燈籠張將手搭在八妹的肩上,語氣輕佻:“美人,再陪我喝一杯。”
八妹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狠狠地將他的手拍開,語氣中帶著厭惡:“放尊重點,姑奶奶不是讓你玩樂的。”
姐妹二人一窮二白,之前全靠燈籠張養活,不過上次在鏡花寺行騙後,明面上每人分到了一千二百五十兩銀子。
雖然這些銀子最後被燈籠張拿走了大半,但好歹給姐妹倆留了點零花錢。數量不多,加起來不過二三百兩,這些錢過不了大富大貴的生活,窮日子還是沒問題的。
姐妹二人從小過得就是苦日子,不怕吃苦。兩人私底下商量好了,等哪天燈籠張再出門辦事,就趁機逃跑。
錢是人的膽,二人不打算繼續在他手下討生活,因此不再像從前那樣唯唯諾諾。現在對上燈籠張,膽子大了不少,敢和他嗆聲了。
燈籠張從未看過八妹疾言厲色的模樣,如今見她眉目含嗔,一雙杏核眼好似秋夜寒星,比平日更加惹人憐愛,心下不怒反喜。
他捏了捏八妹的臉,笑眯眯道:“好丫頭,爺就喜歡你這潑辣勁,再罵兩句我聽聽。”
八妹被他這副無賴模樣氣得牙癢,但不想遂了他的意,啐了一口,道:“賤皮子。”說罷,便不再理會。
大姐輕蔑地掃了燈籠張一眼,譏諷道:“還有喜歡找罵的,真是賤骨頭。”
燈籠張見大姐面帶薄怒,眉心緊蹙,目光如寒刃,別有一番風情,身子骨瞬間酥了一半,邪笑道:“好姑娘,你再多瞪我幾眼。”
大姐被他氣得渾身發顫,瞪著他說不出話來。
燈籠張心中大樂,繼續對八妹動手動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