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堯彪驚慌失措,立刻摘冠叩首:“微臣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
揣摩聖意的罪可大可小,李堯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聲音發顫,恨不得當場把心丟擲來給政寧帝看,以示忠誠。
朱永鴻冷笑道:“看你往日辦事還算謹慎,朕便從輕發落。罰俸一年,革職留任,以觀後效。”
李堯彪知道,皇上這是看在兄長的面子上才網開一面,連忙磕頭謝恩:“微臣謝陛下隆恩!”
朱永鴻見他態度恭敬,這才面色稍霽,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家吧,最近繞著延福宮走,省得燕王看見你,找你的麻煩。”
李堯彪忙不疊應下,他腦子發洪水了,才繼續招惹朱永賢兩口子。
延福宮內,白承奉正指揮著下人們煎藥。自從裘智受傷,麗澤宮內的藥爐就沒停過,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白承奉都覺得自己快要被藥材醃入味了,這輩子怕是百病不侵了。
他端著藥,走進寢殿,躬身稟告:“王爺,黃承奉想臨走前給你磕個頭,當面謝罪。”
朱永賢正坐在床邊,握著裘智的手,聞言眉頭一皺,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他對黃承奉恨之入骨,退回內官監已是手下留情,本不想再見此人。但轉念一想,讓裘智見上一面,或許能解開他心中的鬱結,有利於病情恢複。
他低頭看了看仍在昏迷中的裘智,沉吟片刻,淡淡道:“不急,等裘智醒了再讓他來磕頭吧。”
白承奉明白朱永賢的意思,應了一聲,匆忙退下。
裘智昏迷了一整天,第二天清晨才醒來。他睜開眼,見朱永賢蜷縮著身子睡在炕上,眉頭微蹙,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裘智心中一暖,感動之情油然而生。久病床前無孝子,自己受傷這麼久,全靠朱永賢日夜照料,任勞任怨,體貼入微,挑不出一絲毛病。
他輕輕動了動身子,想要起身,卻牽動了傷口,忍不住低低“嘶”了一聲。
朱永賢本就睡得淺,聽到動靜立刻睜開了眼,見裘智正趴在床上,目光溫柔地看著自己。
他心中一喜,連忙從炕上跳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沖到床前,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裘智微微一笑,聲音有些沙啞:“我沒事,倒是你,累不累?上來躺會兒吧。”
朱永賢坐在床邊,輕聲道:“不了,我怕碰到你傷口。”
裘智剛醒,腦子還有些迷糊,愣了片刻才輕聲問道:“我睡了多久了?昨天沒給李堯彪嚇著吧?”
他只記得自己昏迷前,呂承奉和李堯彪一臉緊張地看著自己,隨後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提起李堯彪,朱永賢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語氣中帶著幾分怒意:“別管他了,嚇死他才好!”
裘智見男友不開心,乖巧地閉上了嘴。
朱永賢見狀,心中也有些懊悔,不想因為一個外人搞得氣氛太過嚴肅,於是換了個話題:“我讓人把黃承奉退回內官監了,他想臨走前給咱們磕個頭,當面謝罪。”
裘智聞言一怔,黃承奉恨不得把自己掐死,怎麼會想給自己磕頭?八成是朱永賢怕自己多想,讓自己見他一面。
他苦笑了一下,搖頭道:“我見他做什麼?給他幾兩銀子做遣散費嗎?你既然說把他退回去,我自是信得過你,沒必要親眼看他了。”
他終究是現代人,做不出“你打我一頓,我再打回去才算扯平”的事。可要什麼都不做,又心有不甘,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黃承奉心懷怨恨告密,朱永鴻下令杖殺,誰負主要責任,誰負次要責任,裘智不是學法律的,理不清這糊塗賬。既然自己沒有弒君的打算,不用再去為難一個太監了,直接退回內官監挺好的。
朱永賢順勢道:“我也不見他了。”本來就是為了讓裘智寬心,才同意讓黃承奉磕頭辭行的。既然裘智不願見,沒必要再讓那人來礙眼了。
朱永賢一邊給裘智輕輕揉著腿,一邊吹起了彩虹屁:“你真是太寬厚善良了,我早就知道你心腸好。”
裘智側眸睨了他一眼,臉色微紅。
朱永賢繼續吹捧:“除了你,誰能這麼包容我,天天陪我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