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閉著眼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喊道:“燕赤霞,去開門,不然沒飯吃。”說罷,把被子往頭上一蒙,準備繼續補覺。
拍門聲並未停止,反而更加急促。裘智無奈,不情願地爬下床,慢吞吞地走到門口。
門一開啟,只見幾個衙役站在門外,為首的正是郝捕頭。
郝捕頭看裘智睡眼惺忪,頭發淩亂,還穿著睡衣,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裘秀才果然是個神人,這時候還能睡得這麼香。”
裘智雖然有些尷尬,但更多的是慶幸。幸虧之前燕赤霞說過自己愛睡懶覺,否則中午還沒起床,實在不好解釋,總不能說昨晚熬夜驗屍去了。
郝捕頭揮了揮手,對身後的衙役們大聲命令道:“給我進去搜!”
衙役們聽到命令,立刻四散開來,在裘智家中搜查。
郝捕頭知道裘智是個秀才,不敢得罪太過,好言解釋道:“獨眼和尚的屍體丟了,縣丞有令,要挨家挨戶搜查。”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說是挨家挨戶搜查,實際上只針對主要嫌疑人。畢竟縣城裡幾千戶人家,衙門沒有那麼多人力。
裘智沒想到縣丞竟為了一具屍體大動幹戈,心中不禁有些忐忑,生怕露出什麼破綻。
他剛睡醒,腦子還有點懵,努力回憶了一下,才想起昨晚是在書房裡解剖的屍體。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去書房看看,裡面都是些古籍,我怕他們弄亂了。”
裘智快步來到書房,只見裡面幹幹淨淨,不見一絲汙漬和血跡,空氣清新,聞不到半點異味。顯然,在他睡覺的時候,燕赤霞已將書房徹底打掃幹淨,沒留下任何線索。
裘智不動聲色,心中暗暗感謝燕赤霞,打算這幾天對他態度好一些,畢竟對方幫自己善後了。
郝捕頭有些辦案經驗,察覺到裘智神情緊張。對方初到宛平,就發生了命案,而且家裡還收留了一個江湖人士,不免心中起疑。
他緊跟著裘智走進書房,仔細檢視了一番,並未發現任何異常,心中不禁嘀咕:難道是我多心了?
衙役們又搜查了其他房間,仍是一無所獲。裘智畢竟有功名在身,郝捕頭怕他鬧到縣丞面前,不敢太過為難,既然沒有找到線索,只能帶人離開了。
裘智關好院門,這才長舒一口氣,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他簡單地弄了點午飯,又給燕赤霞留了一份。
不多時,燕赤霞回來了。看到裘智給他留的飯菜,歡呼一聲,端起碗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裘智看著他神采奕奕的樣子,心中暗暗佩服對方的精力,昨晚一宿沒睡,現在依舊活力十足,反觀自己,睡到了中午還在犯困。
“小裘智,你真是個好人!知道我餓了。”燕赤霞一邊大口吃飯,一邊不忘誇贊道:“以後誰要是和你成親,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
裘智覺得燕赤霞有一個本事,自己好不容易發現他的優點,稍稍流露出一點好臉色,他就開始嘴欠,打消自己這個想法。
裘智冷哼一聲,不陰不陽道:“我記得你之前說我嘴巴毒,誰要是和我在一起,那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呢。”
燕赤霞尷尬地笑了笑,繼續扒飯,不敢回嘴。
吃完飯,燕赤霞指著李化家的方向,問道:“要報官嗎?”
裘智骨子裡保留著現代社會的觀念,李化犯了法,理應接受法律的制裁,但問題是如何報官?難道說自己驗屍後發現獨眼和尚死於□□中毒?
燕赤霞看出裘智的遲疑,說道:“這事不用你操心,回頭我寫封信,偷偷塞到縣丞衙。他們自有辦法讓李化開口。”
裘智認為燕赤霞的法子不錯,但心中仍有顧慮,緩緩道:“現在毀屍之人和報官之人的身份尚未查明,等我把所有謎團都解開,再寫信不遲。”說完,他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能算出來嗎?”
燕赤霞哼哼唧唧道:“我要是能算出來,還要你做什麼?”
正說著,門外又傳來敲門聲。這次的聲音不似官差那般粗暴,裘智想也不用想,便知是潘文子來了。
燕赤霞不拘小節,把裘智家當自己家,不是直接推門而入,就是跳牆進來,魚青露有樣學樣。李化最近渾渾噩噩,沒有串門的心思。嚴夫人一心撲在珠兒身上,除了收舊衣服,從不出門。
能規規矩矩敲門的,只有潘文子了。
裘智開啟門,只見潘文子神色慌張地了進來。他特意將門關好,又左右張望一圈,小聲問道:“你們昨晚沒把獨眼和尚的屍體偷走吧?”
裘智不知自己的演技如何,但還是裝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委屈道:“沒有啊,我和燕赤霞昨晚只是去了縣丞衙,看完證據就回家了。”
潘文子是至誠君子,對裘智的話深信不疑,聽到對方否認,立刻鬆了口氣,拍著胸脯道:“那就好!剛才衙役去我家搜查,說獨眼和尚的屍體被偷了。我怕是你們幹的,他們一走我就趕緊過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