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夫人微微鬆了口氣,低聲道:“珠兒這孩子從小心思重,我怕他知道了,以為是自己連累了我,到時不好好讀書了。”
潘文子寬慰道:“珠兒懂事體貼,聰慧勤奮,日後必成大器,嚴夫人的福氣在後頭呢。”
嚴夫人愁眉略展,嘆道:“借你吉言了。”
王仲先見裘智進了院子,正準備跟上去,卻被潘文子一把拉住了手臂:“王兄,我有幾個問題不明白,想請教一二。”
正巧燕赤霞從裘智家中探出頭來,裘智順手將藥包扔給了他,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說不在我家白吃白喝嗎?行了,就幫我煎藥吧。”
燕赤霞嘟囔了幾句什麼,裘智沒聽清,但料想不是什麼好話。他瞥了眼魚青露的宅子,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你不是還有個結拜的妹子嗎?怎麼不去她家住?”
燕赤霞聞言嚇得一個激靈,懶散模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立馬改口:“我煎,我煎!這就去煎藥!”
裘智看出燕赤霞和魚青露是舊識,只是燕赤霞似乎做過什麼對不起魚青露的事,對她頗為忌憚,說話都扭扭捏捏的。果然,用魚青露嚇唬他一下,比什麼都管用。
想到這裡,裘智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朱永賢。還是和朱永賢相處最為自在,彼此之間無需多言,一個眼神,雙方就能心領神會。
這幾日,裘智深居簡出,專心讀書,別說李家和嚴家,宛平縣都沒有命案發生,但他依然不敢掉以輕心。除了燕赤霞的佔蔔,裘智自己也隱隱感到有些不安,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王仲先的五天假期很快就到了,他在潘文子家住了幾天,便要啟程回京。裘智和潘文子一同到長亭為他送行。
王仲先依依不捨地看著裘智:“你在宛平散散心就回去吧,一個人在外總歸不安全。”
裘智知道他是關心自己,又不願當著外人的面表現得太過冷淡,於是點頭道:“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回去好好用功讀書,爭取早日金榜題名。”
王仲先又看向潘文子,還沒等他開口,潘文子就笑著接話道:“我知道了,你都念叨八百遍了,跟和尚念經似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裘智的。”
王仲先臉上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囁嚅道:“勞你費心了。”
他再次看向裘智,眼神中充滿了不捨:“過幾天就是中秋節了,國子監會放假,到時候我來看你。”
潘文子臉色微微一變,帶著些許不悅,直接推著王仲先往馬車上走,催促道:“好了好了,別再囉嗦了,等你交代完,天都要黑了,快上車回去吧。”
裘智忍不住咧嘴一笑,來宛平認識這些朋友還是有好處的,最起碼他們幫自己打發了王仲先。
馬車漸行漸遠,王仲先百無聊賴地坐在馬車裡,正想著心事,突然感覺一道黑影竄了上來,嚇了他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燕赤霞。
王仲先拍著胸口抱怨道:“你怎麼又跟著我了?算出京裡出事了?”
燕赤霞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京師重地,有真龍天子坐鎮,沒有妖邪敢在此作亂。”
王仲先本來心情就不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譏諷道:“得了吧,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舉人,你跟我這兒拍皇上的馬屁有什麼用?我又沒法替你上達天聽,賞你個一官半職。”
燕赤霞最近除了賴在裘智家,還時常跑到潘文子家蹭飯,都是王仲先請客。他吃人嘴短,就算被王仲先言語揶揄幾句,也不往心裡去。
“我算出小裘智命中有一劫。”燕赤霞突然正色道:“但你知道他向來不信我的話。”
王仲先聽他提起裘智,立刻收起了不滿之色,凝神傾聽。
燕赤霞從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塞到王仲先手裡,囑咐道:“這東西我要是直接給小裘智,他肯定不會放在心上,沒兩天就給扔了。你替他好好收著,關鍵時刻能救他一命。”
王仲先好奇地開啟瓶塞看了一眼,只見瓶中有兩粒丹藥,散發著淡淡的藥香。他不敢怠慢,連忙將瓶塞蓋好,小心翼翼地將瓷瓶貼身收了起來。
他不似裘智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這幾日與燕赤霞接觸下來,覺得對方多少有些真本事。
王仲先微一沉吟,問道:“他的劫難在什麼時候?”
燕赤霞神秘兮兮道:“天機不可洩露,總之,劫難來了,你自會知曉。”說完,不等王仲先再問,縱身一躍,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