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仲先臉上浮現出失望之色,沉默片刻後,苦笑一聲,問道:“那你是選朱永賢了?”
聽到朱永賢的名字,裘智心中又是一陣酸澀,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和他也不合適。過幾天我打算搬去宛平,一來養病,二來讀書。”
賈代鶴在宛平有個小院子,地段偏僻,周圍有四五戶人家。裘智兩三歲的時候曾和外公去過一次,依稀有些印象。
王仲先顧不上傷心,關心道:“怎麼好端端的突然想去宛平了?廣聞和張叔陪你一起去嗎?你的學業又該怎麼辦?”
裘智沒想到王仲先有這麼多問題,略作思索後回答道:“京裡亂糟糟的,我想換個環境。至於廣聞和張叔,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們。開學這麼久,我請了不少病假,幹脆退學,省得浪費資源。”
來之前,裘智粗略計算了一下,自己這幾個月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在休病假。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確實不太適合在國子監學習,倒不如回家自習。
王仲先聽出言外之意,猜到裘智肯定是和朱永賢鬧翻了,才會想離開這個傷心地。他氣憤不已,罵道:“朱永賢果然不是什麼好人,招惹完你,現在準備娶媳婦了,就把你丟在一旁。”
裘智聽不得別人如此說朱永賢,忍不住為他辯解道:“只是人生方向不同,至少他沒有腳踩兩只船,算不上是負心之人。”
王仲先冷哼一聲,不再提及朱永賢,轉而勸道:“宛平有些偏遠,不如京裡繁華,你看病吃藥都不方便。若是想避開朱永賢,我家在京城還有另一處宅子,可以借給你暫住。”
裘智感激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宛平清淨,我已經決定搬過去了。”
自己學了這麼多年八股文,總要考一次舉人試試,無論能否考中,他遲早還是要重操舊業。先去宛平考察當地的風土人情,也為日後做打算。
宛平地處京郊,若他能考中舉人,在當地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即便不能金榜題名,至少有功名在身,又有驗屍經驗,去了宛平絕對屬於降維打擊,當個仵作綽綽有餘。
其實他和王府尹的關系還算不錯,對方也認可自己的專業能力,想留在京城當仵作並非難事。
只是他已下定決心要與朱永賢撇清關系,而王府尹知道自己曾與朱永賢交好,收留自己,定然另有所圖。權衡之下,還是另尋出路為好。
裘智心中暗暗慶幸:都說狡兔三窟,還好有個小宅子,失戀了還能換個環境療傷,不然留在京城,睹物思人,徒增傷感。
王仲先知道自己攔不住裘智,無奈地嘆了口氣,只說了一句:“你啊。”
回到家後,裘智找來了張叔和廣聞,把自己的計劃又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你們打算一起去宛平,還是留在京裡?”
兩人聞言,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叔年紀大了,不願再四處奔波。廣聞知道宛平不如京裡繁華,不太想跟著過去。可是裘智是主家,性子再好,也不好直接決絕,因此顯得十分躊躇。
裘智骨子裡仍是個尊重勞動法的現代人,雖然僱主可以對工作地點進行適當的調整,但跨市變更工作地點,必須與僱員友好協商並達成一致,不能強行逼迫對方同意。
他察覺到兩人的為難之處,便主動說道:“你們若不想去,留在京城看家也是一樣的,我自己一個人去宛平。”
張叔有些尷尬,正欲解釋。
裘智擺手道:“沒事,我這麼大的人了,還照顧不好自己嗎?你們快幫我收拾行李,再租一輛馬車,五天後我就動身。”
廣聞年少,不諳世事,只以為裘智是真的為了養病、讀書才去的宛平。張叔是過來人,看出些眉目,心裡把朱永賢罵了個狗血淋頭,若不是他,裘智也不至於要離開京城。
張叔自知無力阻攔,只能叮囑道:“少爺到了宛平,一定要按時吃藥,好好休養身體。”說完,回屋裡取出了三十兩銀子,塞到裘智手中:“窮家富路,到了宛平處處都得用錢,別太節省了。”
他心中隱隱有種預感,裘智這一去,短時間內不會回京了。
裘智收下銀子,開始盤算起在宛平的生活。
宛平是京郊重地,治安還算不錯,只要“走到哪兒哪兒死人”的死神體質不跟著他,不會有什麼危險。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這種體質必須和朱永賢合體時才有效,還是單獨一人也能發揮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