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承奉被噎得啞口無言。
過了許久,裘智終於緩緩睜開眼。他目光呆滯地望著頭頂的床帳,思緒渙散,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
朱永賢見狀,立刻撲上前,握住他的手,激動道:“你總算醒了,真是要嚇死人了!”
白承奉撇撇嘴,心中暗道:我們才是要被你嚇死了。
朱永賢伸手試了試裘智的額頭,發現已不再滾燙,頓時鬆了口氣,不禁感慨道:“還是中醫見效快,這就退燒了。”
裘智轉過頭,凝視朱永賢片刻,才輕聲喚道:“朱永賢?”
朱永賢忙不疊地點頭:“是我,是我!你能認出我來,說明腦子沒燒壞!”
裘智嘆了口氣,幽幽道:“你也不盼我點好。”
朱永賢嘿嘿傻笑一聲:“我說錯了,你別往心裡去。”
他著急了一下午,見裘智醒了,控制不住心內的情緒,又開始嘰裡呱啦說個不停:“你不知道下午我多著急,都想把太醫院的院使找來了。”
裘智此時神志恢複了大半,明白自己能醒過來,全是朱永賢的功勞,心中頗為感動,柔聲道:“多謝你了。”
朱永賢擺擺手,嘴角卻抑不住上揚:“謝什麼?咱倆誰跟誰!對了,王仲先下午來看你了,我把他罵走了。這家夥真沒用,和你在一起都保護不好你。”
裘智明白這事與王仲先沒關系,自己被兇手偷襲,是自己疏於防備,怪不到別人頭上。他無奈一嘆,這小呆瓜真會給自己惹事,等病好後還得親自去向王仲先賠禮。
見裘智不說話,朱永賢的臉上立刻帶出幾分悽慘,可憐兮兮道:“你不會怪我吧?我知道錯了,不該拉著你查案,不然你也不會被兇手盯上。我真的錯了,你別生我的氣。”
朱永賢一直提心吊膽,生怕裘智醒來不理他了,所以十分心虛,把能怪的人都怪一遍,給自己找背鍋的。
白承奉看朱永賢低三下四的樣子,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張院判和陳良醫剛才聽裘智直呼燕王的大名就已經覺得驚奇,現在看朱永賢的做派更是目瞪口呆,不知這唱的是哪一齣。
裘智虛弱道:“這事與你無關,是我自己大意。你不必自責。咱們是朋友,我之前說過,朋友之間沒必要這樣。”
朱永賢看裘智神色不似作偽,才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語氣又變得大咧咧:“當然和我有關系!要不是我,兇手怎麼會盯上你?你放心,我肯定會對你負責!”
裘智忍俊不禁,挑眉問道:“你怎麼負責?你去抓兇手嗎?”就朱永賢的智商不被兇手賣了就不錯了。
他看著朱永賢那副可憐巴巴又帶著幾分自負的模樣,像一隻討人憐愛的大狗,不由得心生憐惜,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
朱永賢苦著臉辯解:“要是我在現場,肯定就抓到他了!”說完,他語氣一轉,開始抱怨:“王仲先和張瀾生真是廢物,兩個人竟然連個兇手都抓不住!”
說著,他又罵起了兇手:“蒙著臉背後偷襲,真是鼠輩小人。”
裘智忙替王仲先和張瀾生解釋:“他倆都是書生,不像你這般文武全才,怎麼敢跟兇手硬拼?”
朱永賢聽了這話,瞬間眉開眼笑,得意地揚起下巴:“那當然,他們怎麼能跟我比!”
“雖然兇手蒙著臉,但我知道他是誰。。。”裘智正打算說出自己的猜測。
話音未落,突然“咣”的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側過頭一看,一隻茶杯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住。
原來黃承奉聽得太入神,情急之下探身向前,不小心碰倒了茶杯。裘智這才發現,屋裡還有其他人在,立刻警覺,閉口不言。
朱永賢看裘智的神色,猜到他不想在外人面前透露兇手的身份,立刻起身揮手:“你們都出去,別在這礙事,也別偷聽我倆說話!”
眾人雖然滿腹好奇,但不敢違逆,只得悻悻退出房間。
關好房門,朱永賢重新回到床邊,急切地問道:“好了,現在就咱倆了,你悄悄告訴我,兇手到底是誰?”
裘智沉吟許久道:“我一直懷疑兇手就在那天圍觀的學子中,所以特意觀察過幾人的體態特徵。雖然那人蒙著臉,但我還是能認出他的身形。”
國子監幾百名學生,單憑身材想要分辨出兇手無異於大海撈針。不過,這樁案子現在只剩下三個嫌疑人,大家高矮胖瘦不一,因此辨認起來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