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對裘智看不順眼,但不得不承認對方案發當天的分析條理清晰,令人信服,不免好奇裘智接下來會說些什麼。
裘智好歹做了多年的法醫,保密條例早已刻在了骨子裡,就算醉意上頭,依然保持著警覺。
他沉吟許久,緩緩道:“謝月朗被滅口的事,你們聽說了嗎?”
謝月朗的死不是什麼秘密,謝家門前的白幡到現在還沒撤下來呢,只要眼睛沒毛病的人,都能看出謝月朗出了事,沒必要隱瞞。
說完,他暗中觀察幾人的神色,希望能發現蛛絲馬跡。
眾人都明白謝月朗是被兇手害死的,生怕一言不慎引火燒身,紛紛避開他的目光,默然無語。
王監生忍不住打破沉默,試探道:“我記得之前好像看到林兄和張兄在謝娘子家附近出現過?”
林牧鶴一聽,連忙解釋:“我聽說了謝娘子的事,和張兄一起去祭拜。”
裘智聽他語氣透著幾分悲傷,顯然與謝月朗有舊,滿懷希望地看向林牧鶴,問道:“你和謝娘子很熟嗎?”
林牧鶴不願多言,支吾道:“不算熟,見過,見過。”
裘智看他神色閃爍,就知二人不只是見過,追問道:“你聽說過謝娘子要嫁人的事嗎?她的未婚夫你見過嗎?”
林牧鶴微微一怔,片刻後搖頭道:“謝娘子似乎很久沒出來了,我好幾個月沒見過她了,原來是要嫁人了。”
裘智又將目光轉向張瀾生,對方同樣一臉詫異,搖頭道:“從未聽謝娘子提過。”
王監生則連連擺手:“我與謝娘子素不相識,連面都沒見過。”
聞遊哼了一聲,閉口不語。
裘智不免有些失望,順天府這些天也沒閑著,四處找謝月朗的未婚夫,一無所獲。
他心中暗戳戳地戳著兇手的小人,罵道:藏得那麼深,屬王八的嗎?
張瀾生疑惑道:“你怎麼知道謝娘子有未婚夫的?”
裘智打了個哈欠,含糊道:“左鄰右舍都知道,一打聽就問出來了。”
兇手暗中看著裘智,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暗道:就你這撒謊的本領,再練十年也瞞不過我的眼睛。
他雖不清楚裘智從哪打聽到謝娘子的事,但看裘智的表情就知所言不實,又暗暗慶幸,自己當機立斷除去了謝月朗。
王監生問道:“我記得那天李甲嚇得都快暈過去了,現在謝娘子不在了,他沒事吧?”
裘智裝傻道:“我不知道啊,應該還好吧。”
雖然案子的話題是由林牧鶴挑起的,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他又有些不自在,忙打了個哈哈:“喝酒喝酒,咱不提案子了。”
眾人順勢岔開話題,邊吃邊聊,飯後各自散去。
回家的路上,王仲先不好意思地看著裘智,道:“我真不知道張瀾生今天設的是鴻門宴,你別怪我。如果早知道,肯定不會帶你去。”
他說著,又狠狠道:“這小子,先斬後奏,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他。”
裘智擺手道:“算了,他也是一片好心。事已至此,沒必要再和他掰扯了。”
畢竟今天酒宴的結果是好的,除了聞遊,餘下幾人最起碼面上不再計較此事了。
裘智雖不願和張瀾生計較,但以後也不想和這個人來往了。總覺得這人表面和氣,內裡卻透著幾分虛偽,像只笑面虎。
他中午喝了酒,在馬車上眼皮就一直打架,回家稍作洗漱,便倒頭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便見朱永賢坐在臥室的椅子上,手裡捧著一本書,身邊放著一個木箱。
裘智神智不清,脫口而出:“你怎麼來了?”
朱永賢挑眉哼了一聲,走到床邊,用手中的書輕輕敲了敲他的頭,語氣頗為不滿:“不是你約我下午來的嗎?居然忘得一幹二淨。”
裘智愣了許久,才記起確實有這麼回事,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對不住,對不住,我睡迷瞪了。”
朱永賢聞到裘智身上淡淡的酒氣,忍不住湊近了些,深吸一口氣。除了酒精的味道,還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