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笑著婉拒:“不用了,我先回家了。你別忘了,明早咱倆一起來上學。”
王仲先點點頭,目送裘智離去。
第二天一早,裘智像往常一樣站在路口,等著王仲先一同上學。然而左等右等,王仲先卻始終不見蹤影,反而遇到了同學張景蘊。
張景蘊和裘智一樣是秀才,亦是父母早亡,與祖父相依為命。他家境貧寒,全靠張老爺子賣竹筐為生。他平日裡除了讀書,也會幫著祖父幹活。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張景蘊從小就用功讀書,學政見他品學兼優,特意將其選入國子監就讀。與裘智的例監不同,張景蘊是貢監,每月能領些糧米補貼家用。
二人頷首示意,打了個招呼。
張景蘊今年二十一,已發育完成,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穿了一身葛布青衣,清晨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渾身上下洋溢著年輕人獨有的意氣風發,引得裘智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對方幾眼。
張景蘊與裘智交情不深,打過招呼後便匆匆前往國子監。
裘智枯等王仲先許久,也不見對方的人影,心中暗道:不會真出事了吧。
想到此處,他再也按捺不住,急忙趕往國子監。來到王仲先平日裡上課的教室,只見一群學子圍在門口,個個神情緊張。
裘智心知有異,急忙沖上前,問道:“怎麼了?”
一名舉子認出了裘智,知道他是王仲先的表弟,回道:“不知怎麼回事,教室的門窗都打不開。”
裘智伸手推門,果然紋絲不動,心頭猛然一沉。正在此時,幾個五大三粗的雜役走了過來,將圍觀的學子們撥拉開,開始撞門。
幾聲巨響後,只聽“咣鐺”一聲,屋門應聲倒地。
裘智感覺門板落地的聲音有異,但他這一世只是普通人,並非執法人員,又擔憂王仲先的安危,來不及細想,便一個箭步沖了進去。
屋裡躺著兩個人。其中一人正是昨日和王仲先發生沖突的紈絝子弟,另一人則是王仲先。
裘智上輩子見過的屍體成百上千,看死者面板黯淡無光,面色煞白,唇無血色,還散發出隱隱的屍臭,顯然已死去多時。
王仲先橫躺在地,依稀可見胸膛的起伏。裘智連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見呼吸平穩,心下稍安,用力搖晃他的肩膀:“仲先,仲先!快醒醒!”
王仲先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裘智一臉焦急地望著自己,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呆愣了許久,突然倒吸一口涼氣,捂著後腦勺道:“我的頭好疼。”說著,掙紮著要起身。
裘智看到死者時,就猜到了案件始末。估計是有人殺害了那紈絝子弟,又將昏迷的王仲先搬進教室,意圖嫁禍於他。
裘智怕兇手下手太重,給王仲先打出個好歹來,貿然起身恐怕加重傷勢,他連忙將人按住:“你先別動,我給你看看傷口。”
裘智讓王仲先側臥,仔細檢查他的後腦勺,發現只是輕微紅腫。隨後,他低聲問:“有沒有感到頭暈、惡心、四肢無力?”
王仲先搖頭道:“沒有,就是後腦勺疼。”
<101nove.t,只能根據外在症狀判斷腦部情況,裘智聽他這麼說,暗暗鬆了口氣,好在沒有內傷。
裘智正準備將王仲先扶起來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抬頭一看,卻是聞遊帶著順天府的衙役來了。
聞遊和王仲先一樣,都是國子監裡的學子,此刻正跟為首的衙役低聲耳語。
片刻後,領頭的衙役冷冷掃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和王仲先,厲聲道:“此人正是兇手,給我拿下!”
王仲先此時神志未清,見官府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抓他,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張嘴想辯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裘智攔在王仲先身前,質問道:“含血噴人,你們有什麼證據說人是他殺的。”
為首的衙役冷笑道:“他倆昨天起了沖突,而且屋裡就這兩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他知道裘智是國子監的學生,畢竟是讀書人,沒準以後為官做宰,因此他才耐心回應。若換作尋常百姓敢如此頂撞,早已被喝令拿下。
昨日王仲先和死者打架,聞遊也在場圍觀。裘智立刻轉頭看向聞遊,見他面色一紅,目光躲閃,不敢與自己對視,便知聞遊先前定是向衙役打了小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