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我從前的手下敗將,怪不得……”咬咬攥緊長劍,啐出口血來,語氣裡無不嘲諷,“只有這點本事?”
此話一出,封霄眉眼壓下,神色陰雲密佈,“將死之人,還敢在這口出狂言,你不會真以為你還是那個劍仙沈玉衡吧,現在的你,只要我想,一根手指便能輕易碾死。”
咬咬不滿地想,他哪有那麼差?
他只是沒法用魔氣,不然他也很強的好不好?
他體內根本沒有靈力,只能勉強汲取一點天地靈氣為自身所用,能使出來的法術也都是在很小的時候沈玉衡逼他學來的。
錯神的一剎那,封霄的身影忽然消失不見。
怎麼回事?
咬咬心跳漏跳一拍,下意識回頭看去,四周竟然都找尋不見封霄的行蹤。
他趕緊掐咒想要逃離此地,咒語尚未唸到一半,一隻手忽地自下而上地攥住了他細瘦的喉嚨。
咬咬不可置信地看去,只見在他足靴邊,一隻手自濃墨般的魔霧中漸次浮現,與之伴隨的,還有封霄興奮玩味的惡鬼一樣的面容。
整個人被摜倒在地,喉嚨和胸腔裡的空氣也一點點的被剝奪壓榨得一幹二淨,封霄一腳踩在他的胸口,咬咬清晰地嘗到了一股腥甜,鮮血從嘴角流淌下來,意識也慢慢模糊一片。
望著封霄那張可怕的臉,恐懼像風暴一般席捲了全身。
他害怕。
爹爹……
沈玉衡……
救救他……
然而封霄卻沒有急著掐死他,而是用手心的長刀,輕輕地在咬咬身上劃過,緩慢道,“放心,我怎會讓你就這麼輕松死了,我會一刀、一刀,把你身上的肉全部割下來,嚼碎咽進肚子裡。”
眼淚不由自主地從頰邊滾落,咬咬死死盯著封霄的臉,他知道,沒人能救他了。
長刀割破柔軟稚嫩的肌膚,咬咬疼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他只恨自己為什麼生下來就是一個廢物。
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一個分明擁有沈玉衡那樣強大的人的血脈,卻仍然連最基本的靈力都運轉艱難的廢物。
他從不開口承認沈玉衡是他的父親,是因為他不願承認。
沈玉衡是千年難遇的修煉天才,是元祿宗上下萬人敬仰的劍仙,而他自生下來就沒有任何天賦可言,是個普通得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在他第一次學會沈玉衡的劍招時,高興地跑到劍峰去玩,他想被沈玉衡誇獎他有多麼聰明,卻意外聽到了幾個小弟子的話。
“沈師兄實在太強了,除魔任務時一劍將大山削成了平地!”
“是啊,你說沈師兄這麼厲害的人,怎麼生出的孩子那般平庸?”
“你胡說什麼,就你也配議論沈師兄?”
“我哪裡胡說了,那孩子本來就是個廢材,沈師兄親自教導他三年的劍招初式,到現在還沒學會,不是廢材是什麼!”
咬咬臉色蒼白地站在遠處,垂下小腦袋,看向手心裡的長劍。
他辛辛苦苦學了三年,直到那日才知道,原來只是最最簡單的劍招初式。
其實就算沈玉衡從來不說他平庸,他也知道自己有多沒用。
玄卿的孩子玄嬴初,從一生下來就有元嬰期修為,年僅五歲就晉升了化神期,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劍招,玄嬴初看一眼就能學會。
他沒有多麼嫉妒,只是有一點不甘心。
他不甘心像沈玉衡這般站在高山之巔的人,卻有一個他這樣的汙點。
但凡他不是生在他們的膝下,而是一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夫妻家裡,他永遠不會有這點令他輾轉反側無法釋懷的不甘心。
正因為他是沈玉衡和謝忱的孩子,他註定不能平庸,所有人都會問,為什麼他的父親和爹爹那麼強,他卻這麼弱。
所以咬咬寧肯自己變成一個人人唾棄的魔頭,至少他會很強,強到讓別人都能知道,他是沈玉衡和謝忱的兒子,並不是什麼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