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查沒有同意塔粒粒奇的新方案,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蔓靈並沒有試圖爭取任何同意。塔粒粒奇或許視病人為試驗品,或者試驗品為病人,另一方面可能一邊視自己為服務生,一邊視自己為主人,但誰要是開始被他的藤蔓戳了一次,很可能就會被一直戳下去。
他們說了點別的事。以查分出一點意識聽著似乎已經不會停止的會議。在這整個過程中,齊努流斯始終一言不發。他的沉默和他的身份癖性完全不符。
或許威加魔王已經發過言了。或許他被度瑪身上發生的意外分了心。
或許他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這個突然冒起的想法有點滑稽。懷疑一位這樣殘暴傲慢的惡魔對霸凌宇宙沒有興趣簡直是一種侮辱。但仔細想想,威加魔王和這個世界的最初衝突他一直都非常清楚。蒼白之洗因為威加魔進軍深淵的嘗試才會發生。
深淵之底。
在威加魔王的心中,世界的哪一面更讓他迫不及待呢?
靈魂昇華。讓所有生物都變為扭曲的幽靈。在齊努流斯和別西卜的聯合計劃中,這種特性足夠讓惡魔隨隨便便地拿下九大位面中的其中幾個。但這是別西卜的目的。
至於齊努流斯的目的……
靈魂昇華會讓他們更輕易的穿過深淵之底嗎?他對深淵之底是否有超出其他任何存在的理解?
甚至超過涅希斯也說不定。
「就是這樣。聽見沒?我只講一遍!」塔粒粒奇沙沙道。
「什麼?」應該帶振幅三百來的,以查回過神心想。這時只要翻閱記錄就行了。
「過一陣我就會搬來這裡。仔細準備吧!」蔓靈帶著一種心滿意足的不耐煩說,「剩下的事情我們下次再說。我該走了。你知道樣本和病人有什麼共同點嗎?他們總會抓住你僅有的幾個小倏忽意想不到的變成屍體。我可不想這樣!」
塔粒粒奇顫顫悠悠地向一邊蠕動,那顆代表他腦袋的大藤蔓球順著石柱的邊緣翻了下去,向下流走。
然後他又流了回來。
「對了。」
他舉起一根藤蔓點著那個仍然顯示著清晰畫面的圓圈,另一根藤蔓點著以查的手臂,「我大概知道這是什麼了。你最好謹慎使用。這種方法違背生命的基本定理。這次就算了——為我開個例外嘛,可以理解。」
「噢?」
以查操控手指點了點那個圓圈,讓它收起,「會有什麼後果?」
塔粒粒奇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他一會兒。
「我真想告訴你有極其,極其嚴重的後果,然後看你會如何無視它,如何受到懲罰,一定很有趣。」蔓靈道,「但很不幸。我能告訴你的只是它違反生命的道德。」
「道德?」
這實在是個過於刺耳的詞語。以查不禁扯了扯嘴角,「您剛剛提議我們無情毀滅一個生命所在意的一切,以換取它本不應存在的延續。」
「原來你認為那違反道德嗎?惡魔?你真這麼想嗎?」
塔粒粒奇揮舞觸手,語氣中透出傲慢,「那是合理手段。讓我再給你上一課吧。生命想要延續的動力非常正當,為此而犧牲他者也極其常見。最佳化和淘汰失敗的種群更是最最符合生之道德的事情。更不用談回收遺體了。
我說,我不用每次都強調自己是這方面的專家吧?總之,你要做的完全不一樣。」
「我竟沒想到原來我才是比較不道德的那一個。真令我沾沾自喜。」手指又適時地開始不聽話了,以查低頭整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