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的沈若風顯然也看到了李澤,女為悅己者容,她看到李澤的第一時間先是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妝容,結果一低頭,就看到連指甲縫都黑了的手……
她這才想到剛才匆忙在地上爬的時候,隨手摁到了一塊泥上,她壓根都沒敢細想,生怕上面有老鼠的排洩物。
她此刻的形象肯定分外狼狽,她臉瞬間漲紅了,偷偷抬高了袖子,自欺欺人小聲嘟囔道:「他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沈芳呆呆地看著自己向來高冷的表姐,居然做出如此幼稚的舉動,哭笑不得。
光天化日,方圓這點地,突然憑空冒出來四個「土行孫」形容狼狽,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心上人,只要太子不瞎,肯定是能第一時間看到的呀。
真是,沉溺情聞,正如他這個人一樣,相識多年,他從未失禮,失態過,更別提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公然的摟抱…….
沈若風本想掙脫出來,可他摟得死死的,甚至過於用力,身體都有些輕微的顫抖,沈若風死裡逃生,心裡軟得一塌糊塗,腦子都跟著迷糊了,想回擁他,剛抬起手,又想到自己手髒,便用力掙了下,柔聲道:「我身上髒,都是土……」
李澤卻置若罔聞,又過了幾息,他才恍覺失態,放開了她,一手卻幫她縷了下額頭的亂髮,他看著眼前失而復得的心上人,終是忍不住,輕輕地在她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吻。
鄭重而又虔誠,彷彿是未宣出口的承諾。
除卻幾個壓制住陳朝桐,其餘的侍衛則是很有眼力見的移開了頭,不該看的,沒看到的,自然是裝作看不到。
李澤這麼一吻,沈若風整個臉如同燙熟了的蝦米,眼睛裡彷如注入了一道輕鴻,明豔動人。
當然,她就是被拔禿了毛的山雞,在情人眼裡,也勝於西施。
李澤偏頭看向陳朝桐這個始作俑者,沉下了臉,隨手一揮,沈芳卻突然先人一步,從兜裡掏出了麻繩三二將她手捆得結結實實。
她能明顯感受到陳朝桐灼熱的視線,她卻裝作看不到,自言自語道:「太子殿下,此人甚是狡猾,還是捆上安全一些……」
太子照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微蹙了下眉頭,很快又鬆開,淡淡道:「也好。」
沈芳打好了結,手腳麻利趁著眾人不注意,把袖子裡一個藥瓶不由分說地塞到了她懷裡,又捏了陳朝桐手一下,這才讓她被侍衛推攮著帶了下去。
陳朝桐低著頭,乖乖地讓侍衛帶了下去,淨空心急如焚地看著她被帶走,卻看到沈芳安撫的眼神,這才輕籲一口氣,稍微放下心來。
「孤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李澤輕咳了一聲,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我沒事,這一趟,算是有驚無險。不必擔心」沈若風寬慰太子。
兩個人含情脈脈注視著對方,半響無話,沈若風乖覺地退到一邊,抬頭望天,這個時候,她居然有點想念謝瑾瑜。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果然,情郎什麼的,還得是自己有,才不會豔羨別人。
一行人下了山,安頓了下來,沈芳和沈若風到了落腳點迫不及待地洗漱了下,整整洗掉了兩盆黑水,這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晚上沈芳正研讀脈案,冷不防門被人扣響,淨空愁眉不展前來,欲言又止。
沈芳率先解圍:「我猜測,你那個朋友不會有事,我捆她的繩子是咱們在井底的繩子,你也知道,都糟了,她只是毀容,武功沒失……」
樊思暖點頭,「我知道,是你又放了她一條生路。」想到摯友的遭遇,她長嘆一口氣「她就是執念太重了……一心想要復仇……」
沈芳點點頭,瞭然道:「每個人
都有自己的執念,和選擇。不能強求。」
說起來,她們三個人的命運有些相像,都因為寧帝與父母失散,只是沈芳的運氣要好於樊思暖,樊思暖的際遇又好於陳朝桐。
當沈芳看到陳朝桐的眼神,就知道她倆其實是很相像的人,自己對於寧帝,也是恨得牙癢癢。寧帝對於天下百姓或許是個好皇帝,可對於她們幾人或者是她們幾家。
想到至今被寧帝圈禁在牢裡的爹爹,沈芳就心口疼。
如果她爹遭遇了不測,她都不知道會做什麼。所以她沒辦法說教陳朝桐,她所經歷的一切,沈芳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想到,定然是不容易的。
勸人大度,天打雷劈。
好在樊思暖也只是擔心陳朝桐的安危,螳臂當車,她再厲害也只是個弱女子,唉,說一千道一萬,也是她命苦。
一夜過後,一大早,沈芳和樊思暖剛洗漱完畢,吃好了早飯,剛出了院子,就收到訊息,陳朝桐連夜被逃走了……
沈芳面色不變,淨空唸了句阿彌陀佛。
就在這時,收到訊息的太子剛剛陪著沈若風走出院子,也看到了她們倆,太子沒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沈芳一眼,沈芳大大方方任其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