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那婦人,緩慢艱澀的問:“是你,救了我嗎,為什麼,沒送我,去醫院?”
張王氏一愣,與李婆子對視一眼,兩人回想起了昨日張芩高熱斷氣那一刻。
莫非是高熱把腦子燒壞了?
張王氏神色緊張:“芩兒,你莫要嚇娘。這裡便是醫館,你在家裡,你忘記了嗎?”
張芩一愣,婦人的話她聽懂了,但合在一起,愣是感覺自己聽不懂。
她看向室內其餘擺設。
青磚牆、泥土地、簡陋的木頭櫃子、和只刷了半邊釉的陶碗。這個房間看上去像是破舊的山村老屋。但又比山村老屋顯得落後些。因為這裡還沒通電線,點的是油燈。
怎麼看,也都和醫院搭不上干係。
但這個地方確實給張芩一種熟悉感,好像她一直都在這裡生活著。
張芩神思恍惚,明明從未來過這裡,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只是略微思索,頭便又痛起來,如同被針紮了一樣,張芩捂著腦袋,嘴裡發出痛苦的**。一些畫面和片段在腦中閃過。巨量的資訊衝入了大腦。
張王氏緊張的安撫她:“頭很痛嗎,娘這就給你按,別怕,娘在的。”
說著便用手捂著張芩的腦袋,不輕不重的給張芩按摩。張芩緊緊攥住她的衣服,感覺到頭疼逐漸緩解。思維和記憶也清晰起來。
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處境,原來自己已經死了,如今不知是借屍還魂還是怎麼,竟又活了一回。
她原本是現代一名家傳針灸按摩技藝的女中醫。本碩連讀了九年醫科大學。在一家市三甲中醫醫院做主治醫師。
在一次過馬路時,被一輛速度超標的汽車撞到內臟破裂。沒等到救護車就嚥氣了,張芩估計,對方是酒駕醉駕。
這事純屬飛來橫禍,防不勝防。哪怕張芩再擅長養身之道,把自己保養的再如何好,也無可奈何。
死了就死了吧,父母的贍養有自己的意外保險,以及家裡的弟弟妹妹。張芩不算太擔心。
但她卻又活了過來。
張芩腦子裡回憶著女孩的記憶。
女孩的名字也是張芩,是張家唯一的女兒。年紀不過十四歲。
張家世代學醫治病。父親張若陽是如今醫館的東家,以治病快,療效好,用藥便宜聞名。在平慶坊頗受歡迎。
母親張王氏是一名女醫,在如今被喚做醫婆。在接生助產治婦人病上面很有些名氣。
而除了張芩一家三口,家中也就只有文叔和李婆子這對老僕。
文叔負責灑掃庭院,料理藥材。李婆子則置辦飯食,平時做些縫縫補補的活計。兩人雖是僕人,卻並未入奴籍。都是張芩祖父收養的孤兒。實際上來看,更像是養子女。
除了關於家人的資訊,芩娘對現在的時事新聞沒什麼瞭解。只是知道如今是永泰年間。
張芩思索,如果是永泰年初,那太平日子還能過個二十多年。只要不是亂世,作為一個有祖傳手藝的老中醫。張芩並不愁生計。
理清楚情況,頭痛也被緩解了,張芩神經一鬆。靠在母親的身上,又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