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沁府。春興縣。
縣城位處江南要道,城中繁華富庶,商業興旺。
此時不過五更時分,太陽都還未完全升起。灰濛濛的天日裡,城中的一些百姓便已經開始忙活生計了。
外城區沿河倚立的街巷中,各類店鋪陸續開門營業。惟有位於巷子拐角處的張家醫館仍是大門緊閉。
幾個閒漢挑夫吃著早食或坐或立,目光監視著醫館動向。
三天前,張家醫館的大夫治死了人。苦主是個潑皮差役,帶著他爹的屍體擺在了醫館門前鬧事。說大夫張若陽開的藥方內,放了過量劇毒生附子,活活毒死了他的父親。
此事一出,平慶坊輿論沸起,附子同草烏、砒霜一般,都是人所周知的劇毒藥材。大夫凡有開方,都唯恐用量不當,有些小心的,甚至只敢用淡附片、制附子。
而據差役李大牛提供的藥方來看,張若陽卻是用了一整顆生附子,用量比如今時行的竟高出四到六倍。簡直駭人聽聞。
哪怕是平時多受張家醫館恩惠的人,都說不出什麼話來幫忙。張若陽更是直接被李大牛帶來的村民閒漢打的重傷昏厥。曾經忙碌擁擠的醫館,如今門庭冷落,行人避之不及。
這幾個閒漢便是受僱於人,來此檢視的。片刻之後,一行人又散在了鬧市人群中。
醫館內院,燈火通明。
東間廂房中,張芩躺在矮塌上面昏睡不醒,她臉色蒼白,額上都是冷汗,口中不時發出**囈語。
其母張王氏守在旁邊默默垂淚,李婆子端著……
待定***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張若陽被毆打昏厥之後,張家的獨女張芩也突發高熱病倒了。
這病來的洶湧,中途張芩甚至斷氣了一會兒,隔了一段時間才恢復呼吸。把張王氏嚇得險些昏死過去。
正待再說些什麼,李婆子便聽到床上的少女嗆咳了一聲,兩人忙低頭去看。
張芩只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踢打了一頓,頭痛欲裂。思緒亂的像漿糊,無法思考。只是本能的感覺到痛、難受。
神思迷離之間,她聽到一些低聲絮語。便下意識的用力掙扎,想要醒來。
她想要掀開眼皮,但怎麼用力都感受不到自己的肉體。用了千鈞力氣,才勉強動了動手指。
這一動,彷彿便開啟了什麼開關。張芩的五感逐漸恢復。她聽清了耳邊說話的聲音。聞到了熟悉的中藥苦味。難受的嗆咳了一聲。
有人湊近了她,語氣緊張:“芩娘,醒了嗎?”
芩娘?是誰?為什麼感覺這個聲音這麼熟悉。
張芩眼睫顫動,終於睜開了眼睛。目光逐漸適應了黑暗,看清了室內的景象。
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穿著交領襖子和長裙的婦人,她們的頭髮用木簪子和銀環盤起,神態模樣都像畫裡出來的古人。看起來有些詭異。
張芩如今還發著低燒,腦袋脹痛難耐,一時難以思考出眼前是個什麼狀況。嘴唇張張合合,卻說不出話。
“芩娘,可好些了,餓不餓?”年輕些的那個婦人,神色關懷的問她。
張芩又咳了一聲,那婦人這才醒悟什麼,從熄火的炭爐上提起水壺,給張芩倒了一杯溫水。
張芩就著她的手,如逢甘露的喝了下去,嗓子的乾涸被緩解。終有力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