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登船的是本軍典官,別看這些傢伙沒有實職,但是權利可大了,尤其典聖庫、典聖糧。那可是財政官和軍需官,各個都職同監軍。靖元不敢得罪,夾著尾巴當孫子,一番阿諛奉承終於為全卒要來一艘長約二十米的中等戰船。剛入營的手下一聽還是中等戰船,各個都是喜笑顏開,都迫不及待地要看戰船上的武器,只有老兵們偷著樂。
一上船包括靖元在內的所有新兵都傻眼了,這也能叫戰船?將近十米長的船艙,空蕩蕩的,連個弓弩都沒有,更別提火炮了,這讓手持刀矛的部下們不免有些失望。與其說它是戰船,還不如說它是運兵船。船上有負責駕船的水軍二十五人,都歸一個水營兩司馬管轄。水軍沒有耽擱,全卒上船後,他們立即開船,將碼頭讓給下一批人使用。
太平軍水營行軍有自己的規矩,左二卒的船沒有單飛,緊緊地跟在師帥旗船的後面,不時地用旗幟通訊。對於比較高深的靖元是一竅不通,只能靠鍾良相翻譯,不過翻譯來翻譯去就是那幾句,無非叫開快點。不過這船一開快,就出問題了。包括袁宏謨在內十幾個皖中籍新兵都受不了,各個吐得不得了。
“不行了!不行了!老子不是水中的王八!受不來這個罪,我要下船!”袁宏謨如殺豬般嚎叫著。
“嘿,也有你老袁怕的事啊?哈哈!”見他暈船,胡永祥快活的大笑著。靖元觀察到他的手下們,陸遐齡多少算個謀將,衝鋒陷陣也行,在士卒中德高望重,能調和各種矛盾。謝珍科冷言冷語,不愛談笑,打起仗來也是個不要命的貨色,不過好像差了點什麼。而袁宏謨和胡永祥他倆就像個活寶,愛打鬧開玩笑,不過也是靖元最倚重的猛將。至於剛加入的鐘良相,不慍不躁,是個水火相容的傢伙,鍛造好了是塊好料。還有那個老兄弟任桂新,這傢伙不僅不苟言笑,而且好像跟新兵有點隔閡,平時議事的時候總是離得老遠,恐怕是個對自己廣西老功臣身份有點依恃。最後一個手下,就是女扮男裝的蔣婉,“哎,人呢?”靖元剛想評評這個異數,沒想到人不見了。
此時的蔣婉正在船尾倒海翻江呢,從小車來轎往的她怎能經得了這番折騰。“女人就是女人,哪能打仗啊!”靖元搖搖頭,為她端了一碗水。輕輕地說道:“上岸後,就走吧,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誰說我待不了!”說完,嘴一抹,稀的稠的全給擦了。
“卒長善人!我有事要和您商量。”鍾良相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
“哦,我們進屋談。”靖元把水碗遞給了蔣婉,領著鍾良相進了船艙。
“善人,剛傳來訊息,今早翼王殿下已率前軍攻克池州府,中軍和後軍也會趕過去,我左二軍會和其他七軍在李丞相帶領下轉為先鋒,直逼南京!”
“那好啊,你看要幾日能到南京?”靖元並不吃驚翼王的攻城略地速度,而是期望來一場大仗。
“如不出意外,十日之內必能攻到江寧。”
“好,那就讓兄弟們養精蓄銳,做好攻城的準備。”
“是,屬下會安排好的,只是還有一事急需進行。”鍾良相說完,眉間緊鎖。
靖元一聽忙問:“嗯,何事?”
“昨日因在岸上,守城任務繁忙,未曾講道理,現在要立即公佈十款天條……”“天條?那不是玉帝定的嗎?”靖元疑惑道。“不是,天條是天父傳授的天國誡律!拜上帝教是咱們的國教,太平軍將士都要入教,拜上帝、做禮拜、受洗禮!除此之外還有六十二條斬刑!”
“六十二條?這麼多,天王真狠……”靖元驚愕道。
靖元還沒說完,鍾良相立馬堵住他的嘴,小聲地說道:“善人慎言!”
靖元知道太平天國起源的就是拜上帝教,現在也是國教,滲透到太平天國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即便是行軍打仗也要做禮拜。無奈道:“好,那就由你來宣講!”
“天條、斬刑可以由我來講,但這做禮拜必須要請軍中金田老兵來。”
“這麼複雜?好,你馬上安排了!”
午時左右,幾個老兵在甲板上敲起鑼鼓,全卒人都被集中跪在一起。
只見鍾良相站在中間,抑揚頓挫地大呼道:“我輩金田起義始,談何容易乃至斯,寒暑酷烈,山川險峨,千辛萬苦成帝基。爾輩生逢太平日,舉足便上天堂梯。夫死自有夫,妻死自有妻,無怨無惡悲嘆妖魔掃盡享天福,自有天父天兄為提攜。”
“這什麼詩怎麼每句不都是七個字,還有長有短?”袁宏謨又犯傻道。
他這精闢言論一說完,靖元劈頭大罵道:“放屁,你都不識字,知道什麼詩,只管聽莫要問!”
這下眾人都老老實實地聽講,都不敢找罵。只見鍾良相拿出一卷黃布,振振有詞道:“天父皇上帝遣天王前來治理我等眾人,並授權天王統轄中國之河山,此皆天父之恩賜,故爾等當敬聽天王命令,下面宣讀天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