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發洩,心頭的那股驚恐和壓力倒是消散了一些。
他連忙將臉上的淚痕擦拭乾淨,抱著孩子,靠在床頭,不一會也迷瞪過去。
這一睡就睡了個昏天暗地,直到被一股大力搖醒。
阮春蘭睜開眼,只見一片漆黑中,只有人影站在身前,抓著自己的肩膀,壓低聲音斥道:“愚婦,還不快跟我來。”
是自家男人。
“鄴,鄴兒!?”
“娘!”
阮春蘭看見兒子從男人的背後探出頭來,就深深的鬆了口氣。
外面一片漆黑,各個帳篷都熄了燈,分不清什麼時辰。
營地外也靜悄悄的,昏暗的月色下,只有一個個斑駁的黑影,隨著風,猙獰的舞動著。
一家三口,做賊似的在帳篷中間潛行,一直走到西北的最角落裡,阮春蘭才看到自己的婆婆,做一副利落的婦人裝扮,等在一旁。
三人正要見禮,就被婆婆止住。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娘……”
“禁聲,等等你三弟和四弟。”
話音剛落,一股勁風直撲而下。
“不用等了,你們都上來吧!”
一個十幾米長的紙鶴,上面坐著阮春蘭的公爹,還有三男三女和四個七歲到兩歲不等的孩童。
“讓你去接老三老四,你接不相干的人算什麼?”
“這是什麼話,老二也是我的骨血。”
“哼,要是人多了,我看你怎麼跟父親交代。”
“老二也是父親大人的嫡親孫兒!”
紙鶴上,兩個長輩陷入爭執,阮春蘭有些害怕的拉了拉自家男人的衣角,發現他正盯著躲在角落的二叔一家,一臉的厭棄。
紙鶴凡人也能操縱,在漆黑的夜色中飛了十幾裡,在山谷的邊緣降落。
匯合了賀家其他人,這時才發現只有二十六人到來。
惴惴不安,惶恐難安,彼此相顧又是無言。
一艘艘的靈舟已經蓄勢待發,一個個修士正在排隊。
而凡人,都擁擠在角落,就像修士隨身攜帶的貨物,他們是沒有艙位的,當然,如果獲得登船資格的修士願意帶上他們,只要不妨礙他人,也得到了允許。
“杜雲派的賀家,賀家?”
“在,在,這邊,仙師,正是吾等。”
“走吧,登船!”
…………
靈舟降落,靈舟飛起,這上上下下,秩序井然的持續了一個時辰,大約上萬人的船隊在空中完成了編組。
領頭的靈舟調整方向,劃過有個由美的弧形,帶著上百艘靈舟離開原處,向漆黑的遠處飛去。
一艘靈舟的甲板上,阮春蘭盯著下方漆黑的大地,想到被拋棄的血肉至親現在大約還在夢中,不禁在心中呻吟:“這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