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雪厚重而輕柔,仰望濃黑的天空,雪漫天彌地爭先恐後地朝她奔騰而來,林聽晚腦袋眩暈,她沒撐傘,站在雪裡,張開了嘴巴。
她很早就想這麼做了,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
操場這邊,人比較少,應該沒人會看見。
就算看見了,也不認識她,沒事的。
林聽晚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她閉著眼睛,砸吧砸吧嘴,嗯,沒什麼味道,也沒什麼感覺。
難道是沒吃到?
她睜眼,隨意一瞥,頓時嚇得腿都軟了軟,只見操場的欄杆邊靠著一個人,打了把純黑的傘,抱著雙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林聽晚後退幾步,“你你,你什麼時候站這兒的?”
許津南似乎憋了很久,見她這反應,頓時笑得前仰後合,雪花呼呼地飄,白雪映照著他的臉,清白而恣意。
林聽晚:“......”
偏偏是自己這麼蠢的時候被他撞見了。
許津南笑夠了,打著傘走向她,她的頭頂撐開一片陰影,他還是那副混不吝的笑顏,問她:“雪,好吃嗎?”
林聽晚舔了舔嘴唇,認真回味,“沒味道。”
他又撲哧笑了,“不然呢,你覺得應該是什麼味道。”
許津南不自覺地,盯著她的嘴唇,形狀漂亮弧度優美......他喉結滾了滾,媽的自己又在想什麼!
林聽晚瞪他一眼,撇撇嘴,他就是欺負她是個沒見過雪的南方孩子。
她問他:“哎,你剛才為什麼突然跑了?”
許津南眼睛轉向別的地方,突然有些不敢直視她,“e......這個嘛,不能說。”
林聽晚皺了皺眉:“不能說?”
她玩笑似的道:“有什麼事不能說啊,難不成偷人去了?”
許津南幾乎咬牙切齒道:“我偷你行嗎?”
林聽晚眨了眨眼,轉身,故作鎮定地走到操場欄杆邊,抓起一堆雪,扔向他。
只是雪散在半空中,她只看見他逆著光,浮現在紛紛揚揚的雪裡。
許津南道:“喲呵,還想拿雪球砸我。不過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他們算下課早的了,其他班也陸續放學了。
住宿生們撐著傘密密麻麻走過,操場上有塑膠跑道,雪鋪了一整個操場,很多住宿生跑到這邊來,寶貝似的摸著雪花。
有人滾了一個巨大的雪球,滾著他的雪球滿操場跑,像個興奮的野人。林聽晚此時此刻,也當個野人,在雪裡盡情奔跑,盡情打滾,不過這種想法,還是想想就好。
她把欄杆上,綠化帶上的雪都收集起來,手凍得通紅卻仍舊不亦說乎,開心得像個傻子,而許津南就影子一樣給她打著傘,耐心而沉靜。
很安穩,像一個夢。一個瑩白世界的美夢,一個有他在的美夢。
雪白平整的路面上,一排排腳印,他的連著她的,一路蜿蜒著,從上空俯瞰,構成一副圖景,兩個小人,形影不離地走來走去。
林聽晚堆了小雪人,她問他怎麼樣。
許津南說:“很醜。”
她瞥了瞥別人堆的,相當標準板正,而她的呢,也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二者可以說是毫不相關。
只能說明,許津南確實沒說謊。
他蹲著在她面前,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個雪人,說:“這麼醜的雪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估計世界上都少有吧,當然得記錄下來。”
林聽晚慍怒,他這說得,有點過分了哈。
見到他那張清冷如雪的臉,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和雪就是很相襯,一樣地冷寂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