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過幾瞬,清淚於眸中打起了轉兒,剪雪慌亂地搖頭,抽噎般道著:“奴婢並非和赫連公子同心合意,是公子落花有意,奴婢是被迫的……”
不想這丫頭卻是被迫為之,虧她曾經還覺赫連岐憐惜極了姑娘!
於她印象裡,赫連公子雖喜逛青樓尋樂,卻不會迫使女子入帳相歡……
“他豈敢如此!”
溫玉儀拍案而起,柔目頓然染了怒意,不可思議地聽著這荒唐之言。
“奴婢厭惡自己,不敢告知主子……”剪雪一面道著,一面心覺無辜萬般,那清淚就如斷線珠子般掉落而下,莫提有多委屈。
“後來,奴婢覺失了貞潔,不可再嫁與他人,便想著服侍主子一輩子,便……便由著赫連公子日夜喚著……”
“奴婢欺主在先,不求主子諒解,甘願受罰。
言說終了,丫頭抹了抹淚珠,在她身前不停地磕著響頭。
剪雪深知自己犯了大錯,欺主之罪本就不可饒恕。
溫玉儀重重而嘆,氣惱的並非是這嬌小丫頭,而是那罪該萬死的赫連岐。
她語調漸漸轉了輕,肅然開口:“他對你心懷不軌,召你入房時,你便該報知於我。我是你的主子,定會袒護你……”
“你是服侍我的丫頭,他無權使喚。”柔語透了幾分冷,她正色告知著理,杏眸凝了緊。
主子不但未責怪,還幫著女婢道起話來……剪雪呆愣少時,啜泣得更為洶湧了些,覺此世間唯有主子待自己最好。
“你退了吧,此事我會定奪。”那案上的佳膳自也吃不下了,她食不甘味,良久後問起赫連岐的行蹤,欲去討取個公道。
“赫連公子去了何地?”
哪知丫頭聞言,抽咽了幾聲,傷切而回:“去……去醉春院了。”
分明在堂桌上理直氣壯地說著,言道未再招惹花階柳市中的鶯鶯燕燕,赫連岐怎還去青樓尋歡……
溫玉儀愈發惱怒,若再不出面,自家的女婢怕是要被欺負盡了。
她轉眸看向仍跪在地的女婢,面容滿是難以置信:“他方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不去拈花摘草了?”
“公子與奴婢說,只是去聽曲賞舞,不做別的舉動……”話語回得輕之又輕,剪雪目色躲閃,自欺欺人般黯然神傷。
都道男子的哄騙之語切不可當真,何況赫連岐還是那成日混跡於花街柳巷的人。
想讓赫連公子從一而終,簡直是痴人說夢。
“你可真是痴傻透了!”
無奈長嘆著,溫玉儀輕揚衣袖,轉瞬一頓,再垂落袖擺,心上憤意難消:“如此被男子欺負,竟還隻字不言……你將我這個主子擺於何地!”
剪雪泣不成聲,拭著清淚的衫袖已濕透,經幾般擦拭,淚水卻越拭越多,再度如泉而湧。
“奴婢是覺主子還居住於香坊中,若與赫連公子鬧了僵,主子便沒了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