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儀疏淡地回著話,似為旁側公子作著解釋:“玉佩是我前些日子在街巷撿的,你們何必多慮憂思。”
畢竟玉墜的確不是赫連岐的,若任丫頭誤解,這香坊之主真當是冤枉了些。
剪雪一聽,愁容頓時展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明媚笑靨。
這丫頭似乎……極其在意著赫連岐的風月一事,就如同曾經的她在意樓栩一般。
此念頭一閃,瞬間心顫不止。
溫玉儀故作閑適地走出膳堂,來到庭園一角,隨性將迎面來的兩位女婢喚了住。
她顰眉淡笑,斟字酌句地問道:“你們可知,近日剪雪是否與赫連公子走得近?”
豈料兩名侍婢互相凝望,對她所問尤為不解。
然疑惑之處更像是……香坊上下皆知的事,她又怎會毫不知情。
“溫姑娘竟是不知?剪雪時常在赫連公子房中留宿,”其中一女婢無所隱瞞,抬聲直言相道,“我們都覺得,剪雪興許不久後要變作這雲間香坊的主。”
實情和她所想無差,剪雪真與赫連岐共度了不少良宵佳夜。
她震顫萬般,丫頭究竟是何時有這不便告人的牽扯,她竟現下才知……
“那丫頭竟對赫連公子情根深種……”溫玉儀恍惚片刻,沖著被喚住的女婢婉笑道,“我還真是不曾察覺,幾乎要成香坊最是糊塗之人……”
回於雅房休憩片晌,她頓感清閑,便點了燈火,再作起字畫來。
想著下回見大人時,她也好又得他贊許幾番,畢竟能得上楚大人的稱揚是頗為難得的事。
然溫玉儀越畫越不是個滋味,服侍自己多年的貼身女婢尋覓了良人,此訊傳得香坊人盡皆知。
丫頭卻唯獨將她瞞著,似是刻意相瞞,有意不讓她知曉太多。
正為此事發著愁,她忽而見著剪雪推門而入,舉止輕緩地將從膳堂端來的晚膳放落於桌上。
她才恍然發覺天色已暗,又到了夜幕之時。
自離了溫宅,就極少見得主子沾墨而畫,剪雪僅瞧了幾霎便望出了神,湊近了喃聲低語:“奴婢已有許久未見主子執筆作畫了……”
“得過他人贊許,我便想再精進一些。”她緩慢落下一筆一劃,隨之將墨筆擱下。
竟有晟陵的公子稱許過主子,還讓主子暢懷成如此模樣,丫頭雙眉一彎,悄然問道:“主子這是得過哪家公子的稱贊?是那張公子,還是李氏布莊的大公子呀?”
主子只是笑笑不語,端坐至餚膳前,桃容晦暗不明。
剪雪未洞察出主子有絲毫失常之處,又望適才端上的珍饈,滿面春風地俏然開口:“今晚的菜餚極合主子胃口,主子可品嘗得多一些。”
“你與赫連岐是何時情投意合的?”
見勢直接了斷地問著,溫玉儀道得平緩,容色溫和如故,但在眸底掠過了少許責怨之意:“瞞著主子我,卻讓整個香坊都知曉了。”
聽罷,丫頭手足無措而立,滿目盡顯心慌意亂。
未說上一語,剪雪便猛地跪落在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