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還顧及常芸,那日在王府起爭執時,我便不會與她道得決絕!”
“我這個人,患得患失,容易多想的……”小心翼翼地輕道出口,溫玉儀悄然低語,訴說著埋於心上的絲許惶恐。
“我唯恐哪日大人會棄我而去。大人將情意斷得幹淨,而我卻身陷囹圄,再無法脫身而逃。”
將恐懼說得明白,意在讓大人心生憐惜,對她不離不棄,此戲勢必要作得真,她才能將楚大人這枚棋利用得當。
身前的清寒之影照舊說得信誓旦旦,在她耳畔承諾著不渝之勢:“玉儀,我不負你。我楚扶晏此生的妻,唯溫玉儀當得。”
話語真切,字字珠璣,聽得他如是而言,她便佯裝信了。
玉手穿過他寬大的雲袖,環於其腰際上,溫玉儀笑得燦若桃花,一掃昔日的陰霾與酸楚。
“再次見到阿晏,我居然覺著好歡喜……”她喃喃而語,忽覺這一冬日雖未開得繁花,卻更是錦色生香。
楚扶晏極少見這嬌姿雀躍至此,將她再作緊擁,故作正經般問著:“歡喜在何處?”
窗臺一枝紅梅綻開著,淩寒傲雪,桃李相妒,她凝望了幾瞬,笑意染眉,遂悠然答道:“歡喜有阿晏陪著,這一世好似就沒有畏懼之處了。”
“若非當下必須回朝,本王真想再待上幾日。”他著實較她還要喜悅,可念起線人來報萬晉紛亂之勢,眼下不得不歸朝,便心生遺憾。
若非如此,他定是要多留上數日的。
也知大人對江山社稷的昭昭野心,他日還需大人照拂,高枝可攀,卻不能將它折斷,溫玉儀低笑著鬆手,示意他無需再不捨。
正一離身,她又被緊攬入懷中。
不明大人怎又欲求不滿起來,她容色微凝,欲語還休,終是從丹唇溢位幾字:“楚大人偷香怎還成癮了……”
楚扶晏聞語低低作笑,輕撫女子柔軟墨發,心魂皆要被這溫聲軟語勾了走:“那要看與本王偷歡的是哪位姑娘了……”
“哪位啊……”語調驟輕,她斂眉明知故問著,明眸裡映著此道肅穆清影。
對此似也來了玩心,他雙眉微揚,意有所指般回道:“姑娘大可猜猜,猜中本王有賞。”
溫玉儀輕凝眉眼,尋思得仔細,隨後搖頭作嘆,愁思百轉地輕眨著眼:“能讓大人如痴如醉的,小女猜不透……”
“猜不著……是要罰的。”
清肅身姿攏了攏眉心,假意一副疾聲厲色的模樣,像是真想對她降下一罰。
秋眸隨之漾開了點點水波,她羞怯地垂眸,似甘心樂意地領下大人所賜之罰,只因她深知,這場戲碼是定要演下,對未知的前路有備無患。
“那小女只能認罰了,大人想怎麼罰……”
“本王得好好思慮,等到下回見面,再罰也不遲……”言畢,楚扶晏遽然瞥向書案一角,望著上方放著的字畫,欣然道。
“玉儀又有所長進了。”
見他望的是閑暇時隨然作下的墨畫,她輕步走近,將字畫收起,遞於他手中。
“阿晏若不鄙棄,這幅墨畫我贈與阿晏。”
時至今日,從未有姑娘敢贈他字畫,只因楚大人乃為驚世之才的留言傳遍於上京,尋常人家怎敢在攝政王眼前獻醜。
而他曾經亦是不屑觀賞旁人字畫,想從他這兒得上贊譽,應是比登天還難。
可如今這些書畫出自她手,楚扶晏快心遂意,愛不釋手,直將這畫卷攥緊於掌心裡。
“想來本王也可以睹物思人了。”
他絕非是喜愛吹噓之人,這抹嬌柔婉色所作之畫的確是落紙煙雲,栩栩如生,令他喜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