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淺照倦容,幾簇零散墨發落於肩上,眸前冷顏便這般毫無顧忌地闔目入了眠。
似乎有她在著,他就沒了絲毫戒備。
若來日,大人能一直這樣深信,暑去寒來,年年歲歲,她好似是歡喜的。
楚扶晏清醒之時,見這抹皎若秋月的姝色愣在身前。
他定了定神,不知她何故發著愣,估摸著是那女婢覺察出了端倪,惹她不快了。
沉默良久,溫玉儀悠緩又清晰地道著,語聲柔和淺淡,似芙蓉花般溫軟,卻帶有絲絲縷縷的篤定。
“大人曾說得對,我心裡應是有大人的。”
話中字字若細針落地,響得清脆柔婉,但依舊化為道道驚雷直打於心間。
他猛地滯住,知曉其意的一霎,眸底掠過了一瞬澈亮。
“你說什麼……”楚扶晏恍惚間開口,半晌抿動薄唇,輕問著她適才之語。
她理不清心緒,不明自己對眼前之人究竟是否藏有情念,此念來得太快,她分辨不了。
既理不清,就當是勾誘大人的第一步,為逢場作戲,她也要作些回應。
思緒被拉回,好不容易說出的話,他竟還要再聽一遍……
滿面羞意難褪,桃頰湧起灼熱,連同著心火蔓延百骸,印刻入心髓裡,溫玉儀垂目輕言,忽地別開了視線。
“這般羞臊的話語,我不想說第二回。”
然大人幾乎不依不饒,抬袖緊握她的玉骨薄肩,握得令她隱隱泛起疼痛。
他的雙目浸染著渴求與喜色,眸中時明時暗的柔光欲將她吞沒。
溫玉儀執拗不過,眸光直望著榻下,直望方才被丫頭偷瞥到的靴履,低聲道著:“我……我喜歡阿晏。”
“再說一回。”
抬指撫上嬌影的下頷,微微使力,將她的桃面輕扳回,他與她靜默對望,急切地候著她的下文。
母親的安危,與她自己的命數皆落於此人身上,他是她唯一能攀上的高臺,不論風月,她也要吊住大人的心。
目色顫動得厲害,溫玉儀面染紅霞,回得嬌豔欲滴,再顧不得利害得失,顫聲言道:“阿晏,我也心悅你,我對你……”
彷彿再不趁此時道出,他日便再無良機可勾誘。
後續之言被淹沒了大半,唇上被覆的氣息薄冷似雪,卻予她留了份柔緩。
柔意化開,冰冷素雪下滿是灼燙氣息,她忽感思緒陷入了一片昏沉。
雙頰熱灼得要命,她迷茫無措,混沌間忽然有一問浮現於腦海裡。
若從一開始,便沒有樓栩和公主橫於其中,她與大人真的可以長相廝守嗎……
她堪堪思索了一會兒,渾身便不受控地由大人攫取,櫻唇被灼息侵佔。
男子散出的肅冷之息被揭開,眼底清潭湧動的盡是慾望。
“等我。”此吻戛然而止,楚扶晏深沉而望,似許著山盟海誓般正聲言道。
“三月後我來接你。”
心上猛烈翻湧著萬千意緒,她杏眸微抬,謹慎再道:“大人來接我做什麼……”
“玉儀,我知你顧慮。”他直言無隱,欲將泛濫在心的妄念盡數告知,擺於她面前的像是一顆赤誠的心,不摻任何假言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