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再不試探,你不信我?”聞言更作疑惑,他清冷地反問著,一行一舉都頗為輕柔,生怕她又逃得無影無蹤。
“阿晏……我其實挺畏怯的……”
溫玉儀悄然放落了心防,可想到那城門處還有等她的人,離京的決意便不改。
至少在大人穩固局勢前,她要遠離這是非之地,不讓母親,不讓楚大人,不讓任何人因她有所困擾。
“此舉是沖我而來,並非你之過,”心下掠過絲縷篤然,楚扶晏撫過女子肩處垂落的青絲,仍有擔憂如藤蔓纏心,“除此之外,可還有令你膽怯之事?”
她緩慢垂目擺頭,視大人作唯一的靠山,毫不避諱地倚仗起他威震四方之勢。
這念頭與情念無關,她走投無路,想從他人身上尋一處依靠。恰好大人能護,恰好大人心悅,她可利用這一點仰仗其威,過此劫數。
見勢已是喜形於色,這抹嬌婉之色未將他拒以千裡,他滿懷憧憬,想著她許是也有心悅之情。
念及此,楚扶晏欣喜若狂,近來之日漸漸滋長的情思似有所釋放。
他眼望案上平放的宣紙,默然幾瞬,語聲裡夾帶些懇切:“那休書……能否不簽了?”
有時對這人真是無計可施,平日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貌,此時在帳中,大人竟如此低微相求,她頓然心軟,說不上一詞。
“你不說,我便當你是默許了。”
他見此更覺歡喜,吻著她的頸肩,落著梅花似的輕淺紅痕。
不自覺地微仰長頸,任由碎吻綿延而落,溫玉儀嬌然低吟,語不成句地為自己辯駁道。
“休妻本就是我的懇求,阿晏……阿晏執意不簽,我也是……也是無能為力的。”
花葉片片飄落至窗臺,連同跌宕的心一道平穩落地,她微彎起眉眼,轉首勾上他後頸,軟弱地回吻著。
於是,身旁的冷月清姿就被慾念佔紅了眼,在她耳畔緩然呢喃。
“玉儀,你心裡應是有我的。”
她隨之陷入一方冰湖,再墜進深淵火海,渾然間聲息紊亂:“阿晏瘋了,我……我受不住。”
“是夫人太可欺了……”
低低一笑,大人順勢拉她入風花雲月,引得她微顫不止,羞人連綿。
之後,她回憶不起翻雲覆雨了幾回,唯模糊地記得與大人沉醉頗深。
雲雨一過,楚大人仍是應她所求簽了休書。
筆墨落下的瞬間,他不易察覺地細微一顫,此後又平靜如初。
溫玉儀瞥望遞來的紙張,緘無言地將其收好,再一理素裳恭然拜退,於此書室內不留一絲痕跡。
僅剩懸於榻上的幔帳輕微晃動,遺落幾分道不明的繾綣。
城門一帶祥和如常,沒有追兵來此地擒人的跡象。
赫連岐寬心寧神著,悠緩地遠望著行來的過路人,揣測她和那楚大人談得應當還算和緩。
正如是作想,如山似海的人群裡端然走出一清麗嬌色。
剪雪雙目忽地明朗,抬袖朝面前的淡雅女子揮動起雙手。
丫頭心覺困惑,歡悅之餘,打量了她一圈:“主子怎麼去了這麼久?可是遇到了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