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望他冷顏泛起似有若無的殺意,她才感一陣膽寒。
“除去有何用,是父親對娘親失了寵……”鎮靜地落下一語,她暗忖此局面並非是那侍妾之過,歸根究底,是父親朝三暮四,喜新厭舊罷了,“除去一人,父親還會納妾。”
“大人已仁至義盡,妾身不勝感激。那二夫人自有命數,大人不必費心了。”
怕他不明話外之意,她輕緩相言,念在那侍妾已嘗到了難堪,便無需將人往死路上逼。
輿內清影似聽進了,又似不願細聽,僅是單手撐著側額,一動不動地睡了著。
她細細一想,此人近日確為古怪了些。
對她所求,幾乎有求必應,照這麼來看,此番大人應是允了。
良宵纏綿時,所聞之言又竄入思緒裡,他說,讓她試著喜歡……
大人如何能把對公主的心思偏至她身上,任誰聽了都覺可笑。況且大人也知曉,她無心再分出愛慕之意,何故強取苛求……
溫玉儀越想越覺不可思議,萬千心緒裁剪不斷,索性便不去作想。
面拂清風,她靜聽鑾鈴清響,馬車朝王府緩緩歸行。
皇城巍峨,宮闕重重,玉階高敞,繁華如夢。皇宮寢殿可見金龍玉柱,燭火熠熠輝生著瑞氣,沉香木闊床上璧影微晃,風起綃動,帶起濃濃春意。
帳內美人醉臥在懷,輕舉著酒盞微然傾瀉。
酒水就順著男子的脖頸滴落,媚眼如絲,嫵媚異常。
李杸被躺入懷中的月娘撩撥得神魂顛倒,柳嬌花媚,盡收眼中,傾身欲與美人陷一場春宵。
然而身軀未曾傾下,他便見著一道高傲俏豔的身影大步闖入殿內,不管不顧地坐於案邊,怨氣布滿俏容。
月娘瞧此景,慵懶地著好華裳宮服,像是失了雅興般不情不願地離了去。
朱唇輕撇,常芸肆意坐至龍榻上,言出的話語盡是埋怨:“父皇成日軟香溫玉抱滿懷,都有許久未關切兒臣了。”
懶散地一理龍袍,隨後閑坐於一側,李杸眯眼輕笑,以著極為柔和的語調慈面相問:“朕只有你這一位公主,不掛念你,還能掛念著誰?”
“可父皇已有整整三月都沒來公主府看望兒臣,連兒臣被奸人算計,父皇都全然不知……”常芸慍怒地狠甩雲袖,想著那從天而降的婚旨,怒意經久不散,“更別提那道婚旨了!”
楚大人似真生了怒氣,呵斥過後再沒來找尋過她,而那婚旨當真如期降下。
未留心駙馬是何人,常芸不願去知,只耿耿於懷著這一切皆是拜那溫家嫡女所賜。
切齒了好一陣,一雙鳳眸擰皺了起來,常芸怨念未減,高聲喊道:“既是選兒臣的駙馬,父皇怎不和兒臣商量一番,問問兒臣是否甘願!”
“你也知這絕非朕的旨意,是那楚扶晏……”李杸一聽她是為婚旨而來,立馬道出是他人授意,可授意之人偏是撼動不得,便長長嘆出一氣,只得怪自己愚不可及。
“罷了,是朕碌碌無能,你怪朕理所當然。”
“兒臣才沒有怪父皇!”常芸聞言慌忙擺頭,攬上其胳膊就訴盡了苦楚,淚水潸然而落,眼底溢滿憎恨。
“楚大人向來待兒臣極好,此次是遭奸人挑唆,才有此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