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絕非膽小怕事之人,本宮亦是。”她勾唇盈盈作笑,為這場戲碼說出最終一語,言道時還不忘將餘光落於大人身上。
“將來母親有本宮與楚大人撐腰,免得被一些貧賤驕人氣壞了身子。”
眉間冷意又凝結了幾般,楚扶晏隨聲附和,對她所語認同不已:“敗壞家風事小,傳笑四方,辱了溫氏名望為大。”
“陷溫大人於不義者,本王不姑息。”
此後又陷入死寂裡。
堂內之人想快些散了家宴,邵雨蘭更是如坐針氈,良晌拿不穩碗筷,顫顫巍巍地用完這一午膳。
在心底悔了千百回,這側室早知是這局面,便無論如何也不會來了。
園中花木交錯生姿,綠意盎然依舊,偶聞幾聲蟲鳴響於石徑邊,雲縫日光投落著二道人影。
杏眸時不時垂落而下,凝望起小徑上的淡影,溫玉儀端步與大人並肩而行,不覺又慢下一步。
可身旁之人卻也慢了步調,她垂目跟著,憶起用膳時的景象,快意翻湧不休。
疏簾輕卷,回於閨房之中,待闔緊了房門,她才嘆落一息,對他言上一謝:“今日多謝大人了。”
楚扶晏隨性地在案幾旁撩袍而坐,低望壺中涼透的清茶,將壺蓋淡然蓋了回:“僅僅附和了幾語,何需言謝。”
婉笑著端過壺盞,遞至正於房外待命的剪雪,她再闔軒門,千恩萬謝似的恭拜著。
“此番家宴過後,應無人敢再對母親冷語相向……算是大人的功勞。”
“論功行賞,賞賜是什麼?”
豈料他驀然抬眸,極為正色地問道。
賞賜?
他已權勢無上,在朝堂上可呼風喚雨,此刻向她這茍且偷安的深閨女子問起賞賜來,她有何物可給的……
凝眉細細深思了起來,溫玉儀轉目四望,目光不禁停至衣榻櫃下,眸色微亮,而後翻箱倒櫃地似尋起了何等物件。
他本想讓此道嬌姝以美色作償,又或是順口而說,根本未真想將她刁難。
可這玲瓏嬌軀似鳥雀般縮至壁角,溫婉之下使著一股勁兒。
楚扶晏想去搭力,便見那物什已被拖出。
竟是兩壇未曾開封的酒。
抬袖輕撫過額上輕汗微痕,溫玉儀捧起一酒壇,眸光謹慎地飄向窗外:“大人可想小酌幾杯?這是我偷藏的酒。”
“偷藏?”
他不明所以,靜觀著被捧於她懷裡的壇罐,隨後也朝房外瞧去。
悄然抬指噤著聲,她輕斂視線,又從櫃中拿出幾只酒盞,穩然將清酒倒入杯中:“身為女兒家,父親不讓飲酒。”
“這酒可比那膳桌上的要香醇許多,我還未與他人共飲過。”
末了,她輕語上一言,像是為適才的威懾之舉道著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