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回搖了搖頭。
離京前,他見了容裴一面,若他們心中的猜忌為真,則會在信封上留一墨點,快馬送來。
許青怡抿抿唇,看向楊周,“楊周,你先出去罷,我有話和他說。”
許姑娘有話同殿下說,他哪好再留下來,楊周笑了笑,麻溜地退下去。
指尖在信口處慢慢摩挲,許青怡坐到容回腿上,拿著信問他,“關於何事的?”
看著他微微黯下來的眸子,她心髒也隨之一墜,莫名地,她很想知道信上寫了甚。
容回攬住她的腰,同她平視,指腹緩慢而踟躕地摩挲,“你想知道?”
她一直將容硯當成友人,此事事關容硯,怕她一時難以接受。
見容回這副模樣,許青怡更加肯定,“嗯。”
“……關於容硯。”
許青怡眸子微頓,拿著信封的手指不由一緊,將信捏出道皺痕。憶起容硯身上那塊顧府的木牌,她抿了抿唇,問:“我拆了?”
容回攥著她的手腕,“確定?”
許青怡笑笑,“確定。”
看著她纖細的手指靈活地拆開信封,容回跟著呼吸一緊,摟緊她的腰。
信上寥寥幾筆,卻也將事情說明白了。
出乎容回意料,她並未驚愕地站起身,而是靜坐在他懷中,半垂著眸子幽幽盯著信上兩行字。
許青怡怔怔地看了幾遍,喉嚨似是藏著把刀子,呼吸都是疼的。
“他知道當年程家暗害你的事……”
“……嗯。”
“安州之事,他是主謀?”
“他與程顧……”許青怡問不下去了,倒了兩盞水喝下。
肩膀被他攬住,腰間的力道也緊了兩分,容回將她緊緊抱住,“問不下去便別問了,免得不好受。”
她當然知道有些事被瞞在鼓裡才能活得舒坦,但她偏偏想知曉一切。像當初她從邊邑跑出來,逃到北周,透過阿雲兄長的幫助知曉許家被滅的真相,顧啟和莊郎中勾結,用從許家帶出來的藥投入士兵的飲水中,嫁禍許家。既除去有可能影響仕途的阻礙,又得到了許家的秘藥,一箭雙雕。
得知真相時,她氣怒之際,又不禁痛心。顧啟是年幼時疼愛過她的父親,結果卻如此狠心。
思及此,那個木牌、顧家、容硯……許青怡深吸了口氣,一個念頭在腦中炸開。
她緊緊攥住容回的衣袖,感受到大掌在她背上輕拍,她伸出手撫上容回的臉,“那你呢,你還好麼?”
至親的兄弟,從頭到尾都將他算計在內,任由他的性命在程家手中沉浮,得此真相如何能好受?
容回額頭貼著她,寬慰道:“皇家便是如此,我心中早有準備,算不上多難受。”
安州那事,他同容裴一早便懷疑到容硯身上,只是證據指向程家,總歸已經謀反了,程家便一口咬定自己是主謀……容回設想過很多可能,唯獨沒想過容硯一直知曉當年程家謀害之事。
說不心痛,自然是假的。
許青怡環著他,哄孩子似的在他脊背處輕撫拍,“今晚我陪著你。”
半晌,她望著窗外漸漸變深的天色,低聲道:“明日我再去見一見他,我有話要問。”
容硯因她受傷,故而這半月裡她已經探望了他幾回,多這一次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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