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放平的男子面貌猝然清晰,許青怡先是一頓,旋即擰緊了眉,“容墨懷?!”
容硯輕撫濡濕的胸口,身子一僵,不顧疼痛就坐了起來,侍衛猝然按他下去,“許青怡?!”
一副震驚的模樣。
四目相對,許青怡不由嘆了口氣。
本以為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忘懷,可安陽哪裡都有那人的影子。
就如現下,他的從弟躺在她醫館中。
許青怡轉身拿了鑷子紗布等物什,同滿目怔然的容硯道:“別亂動,痛的話也低聲些。”
容硯看著許青怡過來,不由一抖。
她“嘖”一聲,“怕甚?”
說著,開始小心翼翼掀開他繁複的衣襟,胸膛露出來,一大片的紅色,有些位置起了密集的水泡,還有些位置更慘烈,依稀能瞧見皮下的肉。
隔著兩三層衣裳被燙成這樣……
“沖過涼水了。”
衛林急道:“沖了兩刻鐘。”
許青怡點點頭,取了打磨好的木片往他身上抹膏藥,大片的傷,她幫他抹藥都廢了不少時間。
女人身上沾染的藥香彌漫周身,胸膛處冰涼的觸感讓容硯緩緩躺平,鹹魚似的一動不動,任由大夫動手。
不過他還是不禁垂了垂眸子,凝著她擔憂地問:“誒,許青怡,這會留疤麼?”
他欠打地繼續開口,“若是留疤了,本王饒不了你。”
瞧瞧,這是人話麼。
聽著他仗勢欺人的話,許青怡下手的力道重了些,容硯果不其然嚎了一聲,“嘶……你好狠的心。”
許青怡扯起他的衣袖,他手腕處的疤痕霎時暴露在眼前,她呵呵兩聲,“給了驅痕膏不用,你活該留疤。”
容硯登時一噎,沒話說了。
“容硯,你就懶成這樣?”
抹藥都偷懶。
——
陽水寬最寬處十二丈,而最窄處僅有三丈。妙手堂門前寬四丈,到河對岸也有石橋相連。
對岸一處茶舍,二樓的雅間內帶著面具的男人透過窗子凝著對岸的醫館。
他在此處待了一日,本只是時不時往外看兩眼。申正二刻,身邊的人卻懅然喊出聲,指著醫館外的男人,“仁清哥,那那那是墨懷哥!”
容回猛然起身,雙手撐在窗沿,醫館內的畫面霎時刺痛雙眼。
手掌不由攥緊。
容硯這般袒胸露乳,哪有平時好姿態的模樣。
他不會找郎中上府麼,難為他傷了還大老遠跑醫館來。
穆良朝目光湊過去,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悠悠開口,“要不,你也弄點傷?”
千裡迢迢趕來,又不敢見人家,膽小鬼!
此刻仁清哥在他心中偉岸的形象猝然崩塌。
穆良朝看不起他。
1)參考《傷寒論》
2)參考《金匱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