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幾句後沒想到楊周還是一句“我定要安穩送姑娘到興州”打法了她。
許青怡心髒驟跌,面色沉重。
一炷香後,她望著沉沉趴睡在飯桌上的四人,記熟信上所寫地址,抬起沒受傷的手臂一個個將人拖到榻上。
“楊周啊,只能再次對不住你了。”
闔上門前許青怡忘了眼楊周無辜沉睡的面容,接著到掌櫃那交了一夜的房錢,快馬直趕。
要說起來,真不知容回好歹是個位高權重的王侯,為何也這般多災多難。
顧家想要他“失貞”,程家更是接連兩回要取他性命,這回又是誰要害他?草寇,還是山匪?容回前往林州的馬車掛了旗幟,這些人不敢冒這樣的風險。難不成還是原先那群人,但也不至於狂妄到出城當日就害人罷。
許青怡眉頭越擰越緊。
早在京中,容回就不允她號脈,也不知他身子究竟是何回事。
月影初現,一輪彎月同斜陽掛在同一片天。黃橙橙的雲層在空中緩慢翻滾,西山斜陽鋪撒湖面,如金靜置。
一路快馬苦思冥想,許青怡終於趕在日落前追上容回一行人。
眼前的客棧地處宴州和安州交界處,山巒密集,三水回合,此處地勢低窪,春夏之間易發大水,唯一的一間客棧便建在了半山腰。瓦當滴水處還滴落著兩日前的雨水,一滴滴落在青石板坑窪處,彷彿也在砸著她錯亂的心。
“許姑娘?!”
那日出現在春闌的小侍衛坐在客棧前遠遠望見一個黑衣的纖長身影戴著面紗,直到來人開口詢問才知曉來人是誰。
“容回在何處?”沒有理會小侍衛的驚訝,許青怡強忍著著急。
不知她為何會出現在這兒,但告訴總沒錯,小侍衛領著許青怡上了二樓的套間。
到廊道盡頭的套間要經過一條露天走廊,山上吹來的涼風攜著少許木屑撲到許青怡眼中,她抹了抹眼,手指處帶下兩滴濕潤的液體。
“許姑娘?”小侍衛試探著問。
這好端端的,怎麼哭上了。
“……你家殿下可還好?”
小侍衛嘆了口氣,“看樣子不太好。”
說休息半日,結果飯沒用多少。分明昨夜只睡了一個半時辰,午間休憩還是不安穩。
許青怡心下一緊,三下五除二推開套間的門。
這是個單人套間,一間臥房,一個堂屋,再就是書房淨室……無所不有,裝橫精緻典雅,可謂奢侈。
推開門許青怡不再往裡探。
她一向自認為膽子大,天不怕地不怕。一些事情只要沒有徹底越過檻,她就可以趁一時之勇沖上去,但一旦過了那道門檻,對方不動,她也不敢往前。
她在容回面前什麼都做了,心底卻還是有些怕他。不為別的,在高官面前,她總存有幾分恐懼,她是容回的恩人,加上他為人清正廉明,只有沒有越界,那她便不怕。只是當她多次逆著他走,不管不顧又不講禮數的出現,她便覺得他身上的官威無形地壓著她。
許青怡不敢輕舉妄動。
她踟躕間,小侍衛自以為懂事地關上門出去。
許姑娘同殿下在一起,他總不能再打掃了罷,他可不想當兩人中間的蠟燭。
“吱呀”一道微弱的關門聲從身後穿入耳,許青怡試著抬腳,腳步緩慢沉重起來,手中的手串轉了好幾圈,要推開臥房的那扇門時,深吸了好大一口氣。
她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沉思過後,擔心壓過恐懼,還是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