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i的這句話,其實壓根沒有什麼聽錯的可能性。
連易延盯著他,i的神色是那麼認真,就代表著他的宣告也是認真的,不摻一絲虛假。
連易延的內心並不感到驚訝,從見到i的第一眼開始,他就知道i對洛鳶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情,這種感情甚至超越了隊友情,那麼剩下的答案就只有一個。
他只是沒想到,i會這麼直白地將這份感情親口告之於他,甚至,做出了主權宣示——他在連易延的面前一字一句地告訴連易延,洛鳶是他的。
也就是說,i將連易延視為會對他造成威脅的物件。
連易延覺得他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暫且不提洛鳶對自己究竟有沒有留戀,就算有,僅剩的那點留戀也在他的那一推中徹底被終結了。
他用那一推,明確地,清楚地拒絕了洛鳶,提醒他不該對自己心存幻想,告訴他一切毫無可能。
連易延覺得自己都沒有回答i的必要,他甚至想轉身就走,因為這個話題既無聊,又跟他沒有關系。
洛鳶是誰的,跟他有關系嗎?洛鳶是他自己的也好,是其他任何人的也好,這些都是跟他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他無權涉足,也不想去涉足。
但也許是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連易延竟然覺得很累,這種感覺比他過去打完了整整一場bo5的比賽還要累,疲憊擾亂了他的心神,他不由得煩躁起來。
“所以呢?”連易延忍不住問,“那又怎樣?”
i繼續盯著連易延,他的目光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倘若換做旁人肯定早就心生不悅,可連易延對他這種目光甚至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如果你想表達心意最好將行動的目標對準洛鳶,我不認為你在這裡對我宣示主權會有什麼意義。”連易延說。
“因為ink,你就是我感情上最大的阻礙。”
“與我無關。”連易延冷冷地答道。
“真的嗎?”i突然提高音量,“你敢說鳶生病也跟你毫無關系嗎?”
連易延靜默了一瞬,然後問:“什麼意思?”
“你以為鳶身體那麼好的人為什麼會突然發起高燒,”i逼近連易延,他的神色有著隱隱的慍怒,“ink,你該不會不知道那條鳶尾花項鏈吧?”
連易延沉默片刻,他沒料到會忽然從i口中聽到這條項鏈,他也沒想到這條項鏈竟然跟洛鳶的高燒扯上了關系。
“拍攝宣傳片的那天,鳶半夜才回到基地,那個時候我們所有人都找他找得快要瘋了,誰都沒想到最後他竟然會一個人回基地,他渾身濕透地從外面走進來,我看到了,我看到他的左手還緊緊地攥著那條項鏈。”i緩緩地說,“後來我親自去房間裡問他,他只是告訴我,這條項鏈丟了,但幸好,他找到了。”
他的話語好似一道平地驚雷,炸開在連易延心裡,所有的因果串聯成線,表面背後的原委如同展開的畫卷,露出了全貌。
難以想象的事實沖擊著連易延的內心,他像一艘漂浮在暴風雨海面上的船,搖擺不定。
“ink,我想你一定沒想到吧?”i忽而笑起來,那笑容看起來有點悲哀,“沒錯,鳶為了找那條項鏈,他前前後後跑遍了場館周圍的每個角落,而且還在大雨裡整整淋了兩個小時,最後,可能是上帝也不忍心看見他淋雨吧,他總算在一個隱蔽的草叢裡找到了項鏈。”
連易延確實記得,在拍攝結束後回酒店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那麼大的雨,洛鳶竟然為了那條項鏈在雨中找了兩個小時……真是瘋了。
相較於自己,洛鳶並不是個狠心的人,但連易延偏偏期望著他能在這些方面學會狠心,至少要做到不留牽掛。
到底還是強人所難。
“回基地的第二天,鳶就開始斷斷續續地發低燒,一直到今天。”i繼續說,“本來今天的比賽我並不想讓他上場,因為憑我們的實力,就算鳶不在,照樣能夠戰勝對手,何況還是這種弱隊。但鳶還是執意要上場參加比賽,今天早上他的身體就非常不舒服,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臨時帶上了二隊的ad替補,果然,鳶沒撐到比賽開始,他額頭燙得要命,連路都走不穩,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不停地跟我說他要上場,因為他要對隊伍負責。”
到這種時候,i的語氣裡還是不經意地透露出對洛鳶的稱贊與愛慕,看來在他心中,洛鳶確實是非常重要的存在,無論作為什麼身份,i都能夠真心實意地相信他。
“我知道這條項鏈對鳶來說很重要,因為他幾乎貼身不離地戴著它,只有在洗澡的時候,他才會把項鏈拿下來。但我沒想到……沒想到它會這麼重要,重要到讓他不惜淋雨,都要把項鏈給找回來。”
連易延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如果要說內心沒有波瀾,那是不可能的,但事到如今,任何波動都不會掀起什麼浪花。
i一口氣說完了事情的原委,然後他深深地吸氣,仰頭看著夜空。
片刻的沉默之後,他又轉過頭來,望向連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