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照月大修）
傅斯年還想跟林知讓說兩句話，可對方沒有絲毫留戀就離開了。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叫住男人，他不知道叫住他又能說什麼。
小艾似乎感覺到了傅斯年的失落，主動說道：“先生，您別怪林醫生冷淡，林醫生今天救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在他的面前死去，有的是因為手傷太重搶救不過來，有的是送來的時候已經遲了，眼睜睜看著病人死去，這是一種屬於醫護人員的無力感。”
像是在證實小艾的話，手術室裡面再次推出來一個呼吸停止的病人。
傅斯年默默無言，他不怪林知讓，他就是有些心疼，明明以林家的富貴，他一輩子做個閑散富家大少爺，可他還是選擇了救死扶傷這條路。
林知讓回公寓洗了澡和頭。
躺在浴缸中，溫水能令人放鬆、減輕疲憊。
換上幹淨的衣服之後，林知讓小憩了一會後才出門。
“病人太多了，大家今天辛苦一下，我向院長申請，月底大家都加獎金！”
科室主任的話一出來，本來因為要加班心有怨言的人，現在都沒了怨氣。
無論是醫生還是護士，在這個動亂的年代，對於他們首先是為了生存而從事的職業，其次才能談其他。
有面包才有未來。
醫院的床位緊張，到了夜晚，輕傷的病人基本上都出院了，走廊一下子就空曠了很多，但依舊有許多病人躺在走廊上的病床。
煤油燈發出橘色的光，照出男人的剪影，他的側臉在暗光下顯得有些清冷，黑色的碎發擋在額前，身上的白大褂早就換了一件，金絲眼鏡放在了一旁。
“叩叩。”
“請進。”
桌上忽然多了個飯盒，食物的香氣飄散出來，林知讓抬起頭，看到來人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傅斯年開啟一層層的飯盒，“我給我舅舅守夜，下午聽護士說今天你要值班，就讓人做了點夜宵順便帶給你，希望這些飯菜能合你的胃口。”
林知讓瞄了一眼。
菜不僅有葷有素，還有湯。
“很豐盛，聞著就很香，謝謝你，”原來並不覺得餓，現在一聞到飯菜的味道，他還真覺得餓了，也沒有客氣，接過飯盒就吃了起來，“你舅舅怎麼樣了？”
“他們的實驗室離爆炸車間距離比較遠，他受傷並不嚴重，但是他得了肺炎，主治醫生說讓他先輸兩天液觀察病情。”
林知讓一聽就知道沒什麼事，“你別擔心，應該只是輕度肺炎，沒什麼大事，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恩，我不擔心，”傅斯年注意到吐了一蓋子的骨頭，“好吃嗎，林醫生？”
“味道很好。”
傅斯年臉上漾起笑意，“你慢慢吃，我去病房了，飯盒我明天早上來拿。”
傅斯年離開之後，林知讓盯著飯菜若有所思，他們之間這麼熟了嗎？
“賣報賣報！興勝化工廠爆炸，死傷百餘人！賣報賣報——”
挎著個小包的報童，拿著厚厚一沓報紙滿街上跑，路過的行人聽到這個震撼的新聞都買上了一份報紙，今天各大報社的報紙幾乎都賣光了。
林知讓的注意力卻不止在工廠爆炸的訊息上，“父親病重，臨別之際，對三弟念念不忘，三弟見此，今日下午四點，南洋北門攜愛書見，哥，吳銘留。”
視線放到報紙上尋人啟事的那個板塊，林知讓陷入了沉思。
這是他們地下交通站聯絡員的接頭暗號，上面的意思是，讓他今天下午去南洋醫院的北門見面，書為信物，吳銘則是通“無名”。
接頭暗語和書是約定俗成，是最後一層保障。
去到醫院，林知讓按例查了房，由於昨天新進了很多病人，光查房就用了快兩個小時。
查完房，林知讓剛想回到辦公室，被護士站的小艾給叫住了，“林醫生，關主任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