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說話,可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火舌舔舐過面板,耳邊是母親絕望悽厲的哭聲。
突然,鼻尖竄起一絲血腥味。
那道他怎麼都踹不開的門轟然倒塌,伴隨著飛揚的塵土和更加猛烈的火勢,一個高大的人影映在沈燃心的眸底。
那個時候的陸止是怎樣的一副樣子呢?
在扭曲的空氣中,他渾身帶血鮮血,腹部有一個相當明顯的出血點,應該是被麻醉針深深的紮了進去。
他張了張嘴,像是一隻在岸邊垂死掙紮的魚。
陸止很快就沖了過來,彼時他身上裹挾著濃度嚇死人的資訊素,對於沈燃心這個常年接觸的人來說沒什麼,但是對於沈燃心的母親來說,這個濃度的apha資訊素,能在瞬間讓她暈死過去。
陸止的力氣比oega大了不知多少倍,但由於身上的傷實在太重,他推開壓在沈燃心身上的橫梁也廢了不少力氣。
被火焰席捲的屋子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陸止把沈燃心扶起來,身形晃了兩下,勉強站立住。
他什麼話也沒說,扛起雙腳報廢的沈燃心就要往外走。
沈燃心拼盡最後的力氣,揪著陸止的脖頸,嘶啞的聲音艱難吐出:“媽媽,先帶她出去。”
陸止的腳步頓了一下,回身看了一眼已經暈過去的oega。
屋子隨時會倒塌,沈燃心的雙腳已經被燒壞了,絕對不可能自己走出去。
事情顯而易見,被留在這間屋子的人,生存的機率極其微小。
若是陸止狀態還行,兩個人一起帶出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沈燃心知道,陸止此刻身上的傷不會比他輕多少。
他的背上還滑稽的紮著幾個麻醉針的枕頭,可沈燃心一點也笑不出來。
陸止左手以一個非常別扭的姿勢往下垂著,骨折的那根骨頭幾乎要刺破面板穿出來。
沈燃心一動也不敢動,只能不停的哭,他一遍又一遍的低聲哀求:“陸止,求你了,把我媽媽帶出去,陸止……你先救她!你救她啊!陸止我求求你,陸止……媽媽!媽媽……”
陸止僅僅猶豫了兩秒,右手便抱緊了沈燃心,悶頭往外沖去。
沈燃心慌忙回頭,伸出手想要抓住母親的衣角。
可是陸止走的太快了,快到他幾乎沒有觸碰到母親的任何一點體溫,她就被扔在烈焰當中。
沈燃心張大嘴巴,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淚水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他何嘗不知道陸止已經無能為力。
可巨大的悲憤累積在心頭,無處發洩,他急需找一個宣洩口。
他抬起頭,看見陸止崩的死緊的下顎線,無聲大哭起來,他揪著陸止的衣服,大聲叫:“陸止!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說了好多好多遍。
他用了全身裡的力氣,可聲音仍舊不大。
他不知道陸止聽見了沒有,他只覺得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