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就不能是他們之間有著二十多年的情誼,並在彼此心裡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憑什麼樂聞能見證燭慕生命裡所有最重要的節點,而他這個“伴侶”卻只是煞費苦心騙來的虛假謊言?
憑什麼燭慕只有說到那個人的時候,才會笑得這麼開心,而他們只能是相敬如賓?
憑什麼……先動心的不能是燭慕……
只要燭慕敢追他,他就敢立刻答應!
祁非醋溜溜地想。
祁非聽著聽著,在公司緊繃了一天的神經漸漸鬆懈,又在混著燭慕身上沐浴露清香的空氣中,眼睛逐漸閉上了。
他失去意識,投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
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小孩回頭,沖著他燦爛一笑。
更奇怪的是,明明只是在做了個看不懂的夢,他的心髒卻一抽一抽地痛苦不堪。
早上醒來的時候,周身被暖洋洋的溫度包裹,甚至還有點熱。
祁非翻了個身,本就因為做了莫名其妙的夢,心裡有點不爽。回頭一看天都還沒亮,頓時心裡浮躁地湧起幾分惱火。
他皺眉看了一眼空調——他平時很怕熱,空調都是開到早上都不關,今天空調是怎麼回事?
然而還沒等空調出現在他的視野裡,從彎曲僵直的手指和手背處傳導的人體溫度讓他陡然驚醒。
對了,他好像在燭慕房間裡……
祁非徹底醒了。
眼睛終於適應了黑夜,黑黝黝的眸子一瞬不眨地盯著眼前根本看不清的睡顏。
好幾分鐘後,祁非的眼神黏糊糊從燭慕的臉上撕下來,看了眼他們緊貼在一起的三隻手,隨即繼續直勾勾盯著燭慕的眼睛。
但這次他卻悄無聲息地緩緩靠近,唇角輕輕貼在燭慕右手的食指上,嘴角莫名上揚。
見燭慕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更大膽地湊近了他的臉……
十厘米、九厘米、八厘米……五、四、三……
祁非嘴唇發著抖,目光落在燭慕挺直的鼻尖上,眼底蘊滿了急切的風暴。
燭慕…………
“嗯……”燭慕輕輕喘息了一聲,翻了個身,連帶著握住祁非的手也被抽回。
祁非像是被酥酥麻麻的電流擊中,整個人錯愕地愣在那裡。
按原定計劃降落的吻,意外偏離了目的地,卻也因此讓他因禍得福。
半晌,他微微顫抖著手,輕覆在自己的嘴角上,那裡只有他炙熱沉重的呼吸,和一絲絲轉瞬即逝的觸感……
腦子裡有一種煙花在爆炸的眩暈感,祁非眼神複雜地瞧著燭慕無辜的睡顏。
最終,他大張手臂,選擇性地忘記自己怕熱,反而前胸貼後背將燭慕攏入懷中,頭也埋在燭慕頸後。
昨晚深思熟慮後的決定在一瞬間被徹底擊潰。
他耳邊迴圈著秦廷玉緩慢碾碎了的吐字:“只要你受傷了,你的燭老師一定不會忍心扔下你不管。”
的確。
他一定會留下來……
把他…留下來……
陰暗的想法像是瘋狂生長的藤蔓盤踞在大腦和心口,佔據了他體內所有最深刻的愛意,蠶食了他的感情和理智。
秦廷玉的這個方法,祁非曾親眼見過。
那時候陸雨青和秦廷玉鬧分手,秦廷玉一氣之下從二樓跳下去,摔折了腿。後來陸雨青也是被他被他嚇得服氣了,把已經確定好的航班退掉,飆車回來照顧了他一個月。
祁非也由此下定了決心。
但他確實萬萬沒有想到,意外總是先計劃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