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林和蘇遙一齊看向了他。
蘇遙道:“當然,你說說看。”
“嗯……”燭慕彷彿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沉思了一下才說,“是這樣,我那個朋友從小挺悲慘,他的爸媽在一起車禍都去世了,上上代的老人也過世了。他性格又內向,交不到朋友。我跟他同事兩三年,雖然不親近,但也不忍心看著他消沉。我該怎麼幫他?”
蘇遙沉吟片刻,說:“現在這個問題的確是越來越頻繁了。我幾年前也接待過一個類似的病人家屬。我當時給他的意見是,帶病人去培養一些正向的愛好,比如養花養動物、唱歌彈琴之類的。或者是帶他接觸更多的人群,讓一些正能量充足的人去治癒他,幫助他和別人搭建起積極的人際關系和心態。”
燭慕眸色一沉,仍笑道:“這樣啊——那個病人家屬選擇的是哪種辦法?效果怎麼樣?要是不錯的話我也試試。”
“第二種吧,靠近健康的人格的確對病人的治療見效更快,也更顯著。”蘇遙說。
“所以這樣的方法……指的是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來留住他嗎……”燭慕輕輕呢喃,淡然到彷彿他問出口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
蘇遙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得到了這個答案,燭慕並不覺得意外。
縱使從前有再多的疑問,曾經再怎麼告訴自己這樣做對祁非沒有任何好處,從看到母親的那條影片起,他心裡就隱隱肯定了這種可能性。
從前他不懂祁非為什麼會這麼做,反而他失憶之後,燭慕才能把這背後的邏輯鏈真正地串聯起來。
………
不,還有一處不完整。
假設真的,祁非是因為喜歡他,所以高中處處照顧他,又因為父親的原因開始冷落他。重逢之後祁非見他毫無生意,提出和他結婚,花三年時間等他情緒穩定後再離婚,往後各自安好。
那麼,祁非最開始為什麼會喜歡他喜歡到寧願違抗自己的父親?
見色起意?還是英雄救美?
……咳咳,這麼想會不會太自戀了?
燭慕摸了摸鼻尖,拋開雜七雜八的想法,忽然又問蘇遙:“蘇先生,你認為什麼樣的狀態是喜……真正地愛一個人?”
“叫我蘇遙就好。”蘇遙柔柔一笑,“每個人對愛情都有自己的判斷,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這種判斷甚至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愛情沒有唯一的答案,即使是心理醫生也沒有辦法明確告訴你——哦,我的丘位元,你一定是愛上這個人了;如果有,我想你更應該跟他說——哦,我的小騙子,或許我該把你送去警察局。”
“哈哈。”燭慕似乎是被他的冷笑話逗樂了,低聲發笑,但同時又流露出了讓蘇遙感到不解的疲憊神情。
他又問:“那你覺得……在一段感情的發展中,該怎麼區分感動和愛情呢?”
蘇遙只說了一個具體又抽象的答案:“通常來講,愛情是主動的雙向的,感動是被動的單向的。一個人是否真正地打從心底認可對方,也只有他的心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燭慕露出沉思的表情,不再說話。
徐其林等著他們聊天,一壺茶都快喝見底了,見他們差不多聊完了,便嘎嘣嘎嘣嗑著瓜子問燭慕:“怎麼了?你跟祁非鬧別扭了?”
蘇遙猛地轉頭驚悚地看著他:“祁非?!!”
徐其林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無辜地發了一個“嗯”的音。
蘇遙愣住:“是……恆星的祁總?”
“是啊。”
“難道你是祁總一直和我說的——他喜歡的人?”蘇遙眼神逐漸變亮,“我給祁總看了這麼多年的病,一直很好奇你的身份,今天竟然見到真人了。”
燭慕沒有否認,而是微笑地問了蘇遙最後一個問題。
“是這樣的,所以蘇醫生你能不能告訴我,祁非的病情現在怎麼樣了?”
“當然可以。”蘇遙笑了笑,“我經常建議祁總和你多聊聊天,抒發過剩的負面情緒,他最近狀態非常穩定,看來效果非常顯著。”
*
節後的一個月以來,燭慕陪著祁非去了很多充滿他們過去回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