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愧疚至此,他仍舊不捨得放開烏驚朔。
烏驚朔快要氣翻了,他忙著踹坑裡的人,差點沒注意到左上方系統給他轉播的彈幕。
這一聲“對不起”把烏驚朔的理智喚回了一點。
他稍稍冷靜了一下,道:“沒事。你道歉什麼?你不用道歉。”
“……”陸辭雪默不作聲地收緊了抱住烏驚朔的臂彎。
烏驚朔盯著地上爬不起來的兩個仙玄宗修士,最終還是冷靜了,沒下死手。
地上兩個仙玄宗的修士,地階的修為無論哪個單拎出來都是宗門的門面擔當,如今卻像是失去了所有仙法的凡人一樣陷在地裡挨烏驚朔的打,毫無還手之力,也毫無形象可言。
旁人看了或許覺得不可思議,可是隻有身處大坑最中間的兩個地階修士才知道這究竟代表著什麼。
眼前這人分明像是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交鋒時的一招一式更多是凡人打架使用的格鬥技巧,看得出來嫻熟無比。
他們本不應該這麼丟臉地被人用壓著打,可誰叫他們渾身彷彿被巨石一般壓著一樣,在那樣如泰山般的境界壓制下全身的靈力修為半點也使用不出,只能任由烏驚朔一腳一腳洩憤。
烏驚朔踹累了,原地歇了幾口氣。
這兩個人暫時不能殺。看這樣子,這兩人不知幹過多少起這樣的綁架拐賣挖靈根的事情。現在不確定的是仙玄宗那邊究竟知情不知情,所以這兩人他得帶走。
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仙玄宗無論是否知情,為了宗門千年基業和威望,都沒法輕輕放下。
若非這兩人實在太過貪心,不肯放棄更加難見的木系天靈根,否則他們還真不一定會暴露。
烏驚朔一手抱小孩,另一隻手丟擲兩道捆仙索,幹脆利落地把這兩修士綁了,堵上嘴蒙了眼睛,綁成兩條蟲丟在一邊。
當時形勢危急,烏驚朔顧不得太多,等到飛舟炸了之後這才驚覺會不會影響到下方的居民。
但這兩個修士還知道綁人撕票幹見不得人勾當的時候要選在偏僻的地方,飛舟朝著廣闊無人的平原處駛離,好在沒有造成什麼惡劣的影響。
烏驚朔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懷裡小孩努力保持平穩的呼吸,終於有了一點踩在實地的感覺。
天知道他看見這孩子上來就要自爆,嚇都差點沒被嚇死。
萬幸來早了那麼一點,好歹把人按了下來。但凡像第一次任務那樣一個也沒來得及,那真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烏驚朔沒有什麼和小孩相處的經驗,他的手已經僵了,不是累的,是不知道要怎麼使力,所以只能謹慎地保持這個姿勢導致的。
別看陸辭雪在信裡有多成熟懂事,言辭含蓄內斂,多的是關切詢問,實際上就這麼一丁點大小,甚至才到烏驚朔腰這麼高,身形有些瘦削,抱起來根本沒有什麼重量。
又愛哭又好面子,在他面前還要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以為把自己往他懷裡一埋別人就看不見他眼睛紅紅鼻尖紅紅。
烏驚朔現在騰不出手來寫信,低頭看了懷裡埋著的團子一眼,道:“你現在會使用靈力嗎?”
陸辭雪在被安穩地託著,他閉著眼睛縮在烏驚朔的懷裡,一直在凝神聽著外面的聲音,能聽見烏驚朔收拾人的聲音,能聽見那兩個仙玄宗修士被迫閉嘴的唔唔聲。
如今乍然聽見烏驚朔喚他的聲音,陸辭雪下意識攥緊烏驚朔的衣襟,張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幹澀,張口還因為緊張磕巴了一下:“我……我會的。臨行前師父教過我。”
烏驚朔不想耽擱小孩身上的傷勢,如果可以他第一時間肯定是給小孩治傷,但他倆畢竟種族不同,烏驚朔要給他治療的話,得請人族那邊的醫修好好檢查一番。
身份能夠偽裝,氣息不能,烏驚朔目前還找不到能夠越過自身氣息搓靈訊的方法,因而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小孩的。
因而烏驚朔道:“放一點出來。”
陸辭雪聽話照做。
這對他而言不是難事,最基礎的引氣入體和掌控靈力師父教過他,並不難。
烏驚朔把小孩的靈氣攏在手裡,草草捏了兩道靈訊,分別送去了秉白宗和仙玄宗,一封告知秉白宗關於陸辭雪的現狀,另一封給仙玄宗簡單說明瞭這邊發生的情況,讓他們拿誠意來“贖人”。
如果仙玄宗是包庇那一方,烏驚朔也不介意親自幫他們處理門戶,順便上報更高階別的主理人,反正他不信偌大修真界全部都沆瀣一氣,總會有說話有分量、能做主的人。
就算當真沆瀣一氣,烏驚朔也能親自給小孩做主。
都走到這個地步了,烏驚朔已經不打算再保持之前那個聯系模式了。是他失算了,只想著不能讓小孩太過惹人注意,卻沒想到陸辭雪的天靈根天生就容易招歹人惦記,如若沒有靠山,很容易就被黑暗淹沒。
盯著養了大半年,人家認認真真寫的信箋烏驚朔都收了幾大疊,說沒點感情當然不可能。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個靠山他幹脆就現身當了。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會心軟,但當這天來臨的時候烏驚朔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自己一頓。
他一旦以偽裝後的身份露面,今後行事必定得更加小心,要不然他裝到現在也就沒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