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腹部的傷口,趙驚寒痛心疾首,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選擇傷害自己。
“沒有別的法子,八皇子心思細膩,人當真傷心與裝出來的不同,有備無患。不知夫君可否幫我把藥箱拿過來,我先對傷口做個簡單處理。”
她臉色蒼白,蒼白的唇微微發顫,額頭的冷汗直往外冒就,就如垂死之人。
趙驚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起身幫她拿了藥箱。如她所願,當日她便病倒,高燒不退。
若只是腹部的傷倒不算嚴重,麻煩之處就在於她才中了軟骨散,加之死裡逃生神經緊繃,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住一連串的摧殘,只是高燒已是幸運。
無涯被秘密宣到明臺院,看到還活著的蘇相如時瞪大眼:“靈堂那具屍體是什麼?”
“廢話少說,先救人,不該問的別問。你不是說想救人麼?她便交給你。”
趙驚寒思來想去,適合為如娘治病的,除去他再無第二個人,說來好笑,此前他曾懷疑無涯與北疆之間的聯絡,如今他卻成了獨一無二的信任物件。
床榻上的女子燒得厲害,無涯沒有廢話,悶聲為她把脈寫藥方親自配藥。
他雖不知這裡頭具體的緣故,但也能猜出他們是想安排一出假死的把戲掩人耳目。
不出蘇相如所料,在她停靈次日,李則憲就做出面色凝重的樣子,前來太師府祭奠。
他尚未踏足靈堂,就聽裡頭哭聲震天,蘇相如的兩個孩子由紅纓照料,跪在靈前哭得厲害。府中沒了女主人,一應事情乃至接待賓客,皆是趙驚寒一人操持。
再見到趙驚寒,他已是面容憔悴,梳起的頭髮垂下兩縷,失魂落魄。
他的眼底佈滿紅血絲,嘴唇乾裂,整個人已是心力交瘁的狀態,半分做不得假。
“有勞王爺前來祭奠,只是太師府諸事都要臣親自打理,臣不能去祭奠八王妃,還望王爺見諒。”他燒完紙錢,起身對李則憲拱了拱手。
李則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吸了口氣道:“無妨,只是大人千萬要節哀。”
他此番本來只是為了查探,觀察了一番孩子與趙驚寒的反應,確定他們確實是悲痛難當,勉為其難說了些場面話,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趙府。
李則憲怎麼也沒想到,雙生子並不知生母未死,而趙驚寒的悲痛半真半假。
八皇子府發生火災,八王妃與縣主同時葬身火海,訊息傳到宮中,康德帝甚感悲痛。
他下令命人以公主的頭銜厚葬了蘇家二女,又封蘇啟海護國公以示寬慰。一時之間蘇家風頭無兩,在二位“公主”出.殯這日,常年之大直至多年後,仍被人們津津樂道。
蘇相如咬了一口糕點,倚在貴妃榻上翹著二郎腿,聽月奴說著外頭的事。
聽到蘇啟海悲痛欲絕時,她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不料牽動身上的傷口,疼得連連吸氣:“旁人是不是真傷心不得而知,但我那便宜父親絕對是做樣子。”
就蘇啟海那個老狐狸,她哪裡能不知道他那點小心思?他才死了夫人,不到一月的時間又沒了兩個女兒,倘若沒有反應,豈非要被人說其涼薄?
如今他在朝堂中的日子本就不好過,要是再不表現得悲痛些,又要被彈劾。
“夫人,您這怎麼也笑得出來,難道不是應該傷心麼?”月奴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自己的父親得知自己身死,卻不是真心傷心,而只是做樣子給外人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