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乘霄落在後面,才走了沒幾步就被杵在門前的律乘雪擋住了。他好笑地挑了挑眉:“不是走了嗎,怎麼不走了?”
律乘雪和他交換了個眼神,涼涼道:“走啊,當然走。你停在這裡幹什麼?”
律乘霄側過身,順著律乘雪的視線往屋內看,卻見方才還無法動彈的孟長贏撐著榻坐起來一點,手不知何時探出了被褥,輕輕握住了陳慕律落在身側的手,曖昧地摩挲著。
律乘霄抬手咳了兩聲,奈何屋裡的人心思各異,依舊維持著牽手的姿勢,根本沒有發現這個看似隱蔽的動作早已被人一覽無餘。
律乘雪看著二人十指虛扣著的手,心中那股子無名火蹭蹭蹭地往上冒:“你,就是你!陳慕律你東張西望地看什麼呢?和我們出來。”
青年被嚇了一跳,如夢初醒般抬頭,正想要抽回手,卻被榻上的虛弱病人抓著不放。孟長贏的手強硬地插入他的指縫,他們十指緊扣。
陳慕律唰的一下低頭,又不敢直接當著律乘雪和律乘霄的面去看孟長贏,掙紮來掙紮去,最後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孟長贏身上瞟,反而更加刻意。
“看他有什麼用?你嘴長到孟長贏臉上了不成?”律乘雪陰沉著臉,扇子開了又合,像窗外嘶啞的蟲鳴,“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孟長贏絲毫不受影響,心情頗好地松開了手,放下手時還順道拍了拍青年的腰:“去吧。”
陳慕律僵在原地,認命地閉上了眼。
完了,天要亡他。
出了孟長贏的屋子,律乘雪再也沒開口。
陳慕律低著頭,眼觀鼻觀心,一路惴惴不安地跟著他們回到了飛艦上,直到進了船艙內側的一間寬敞房間,才得到了一點回應。
明明已是春末,但天上依舊有些寒冷。屋裡的地龍燒著靈火,矮榻上已經備好了茶水。
律乘雪和律乘霄一人坐在一邊,他低著頭站在矮榻前,豎著耳朵聽見沏茶聲,眼前是二人衣擺處繡著的神鳥暗紋。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聽見當的一聲,是茶盞撂在桌上的響動。
律乘雪冷聲道:“陳玄知,抬起頭來。”
陳慕律飛速眨了眨眼,抿著唇,強打起精神來應對。
律乘霄無奈地笑了笑:“忘了問,你到底是姓陳呢,還是姓程?”
他的表情比律乘雪不知道要溫和多少倍,但一聽清他的話,陳慕律臉上血色盡褪,唇張了又張,始終吐不出一個字。
“半炷香。”律乘雪緩緩開口,“我們就晾了你半炷香,你做出這幅受欺負的委屈樣是給誰看?”
“從我們落地崇天城到現在,足足十四個時辰,你一句話都不和我們說,一句解釋也沒有,哪怕是向我們哭一哭、鬧一鬧都沒有。”
律乘雪自嘲一笑,“陳慕律,你到底是多想和我們劃清界限?”
陳慕律呼吸一滯:“我……我、我只是……”
律乘霄嘆了口氣:“慌什麼?十年都過去了,你不會還沒編好理由吧?”
陳慕律顫了顫,避開了律乘霄的目光。
他確實沒有想過要怎麼狡辯才能在這場鬧劇中求得原諒。因為他從一開始沒有想到自己還會再牽扯進這些事情裡。
“你不敢說,但我知道。”律乘雪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你在怕什麼,陳慕律?”
“怕華京不要你?怕我們丟下你?”
律乘雪苦笑:“所以你就忍心把我們都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