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玉像裡都是混沌失智的魔物,可這一出黯淡的光點中,卻囚禁著一個瘦骨嶙峋的少年。
他閉著眼,抱著一尊奇怪的紅玉像,衣不蔽體,青紫的血管隱於破布之下,裸露的面板上布滿了猙獰的魔紋,還有層層疊疊的新舊傷痕。
頭頂的魔角才被剜去不久,一道褐色的血跡順著額角留下,流過眼尾,像是一行血淚。
他瘦弱得脫了相,但那張特點鮮明的臉和醒目的魔角直接把陳慕律拉回了記憶深處。
梵鏡城外,渡厄山下,少年的容貌和楚衾研死前扭曲的臉龐緩緩重合,那一身繚繞的黑雲死氣和魔紋魔角無一不在向人彰顯他的身份。
“小……鸝?”
他警覺地扭過頭來:“你是誰?”
那少年循聲側過身來,下意識地睜開了眼,雙瞳無神,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
他失明瞭。
陳慕律呼吸一滯,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血陣必須以角犀魔族皇室之子為祭。當年楚衾研為了孩子祭血而亡,卻不想世事難料,現在她的孩子也被迫走上了這條路。
楚衾破將他囚禁在血陣中心,是把他的骨血當成養料。若今夜陣成,他們所有人都會死於陣中,小鸝也不例外。
陣法才啟動兩個時辰,他便失去了視力。
陳慕律緊繃著臉:“不說這些了,我先救你出來。”
小鸝輕皺起眉:“你沒必要那麼做。”
但他的反對無效,陳慕律抬手一張靈符就破了陣眼,他腳下的光點瞬間散開。
陳慕律鬆了口氣,才上前一步卻發現那消散的光芒從紅玉像中迸發出來,重新將少年困住。
“嗯……啊!”
少年面色又白了幾分,無力地跪在了地上。陳慕律看清了他懷裡那尊奇怪的玉像。
那根本不是紅玉。
陳慕律睜大眼:“他們居然讓你用血供養玉像?”
“不只是我。”少年輕哂,“所有的蠱魔都是養料,當然,馬上就要輪到你們了。”
陳慕律重重地呼吸了幾聲,反手就是十幾張符咒:“放他爹的|屁。”
迎著小鸝震驚的表情,他直接上前,用靈力隔空把玉像搶了出來:“你不記得我沒關系,你不會把你娘都忘了吧?她叫楚衾研,她為你而死。”
少年胸膛起起伏伏,沾血的手抱著頭狠狠地抓著,從聽到楚衾研的名字開始就陷入了一種驚恐。
陳慕律顧不上照看他,直接將那尊小小的玉像包裹在靈火中灼燒。可惜靈火燒不透,符咒和其他攻擊也都不起作用。
“真是負隅頑抗啊。”一聲輕嘆,荀析自樹後走出,不知道在暗處觀察了多久。
“放棄吧,整個崇天城只有一個人能毀了這玉像。”他笑盈盈地望著陳慕律,“是你那位未婚夫。”
“可惜他現在已經分身乏術,馬上就要變成主上的刀下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