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淮堂悶悶不樂:“你安靜了這麼久,方才為什麼要突然站出來說那些話?”
“不然我難道要看著一城之主去送死嗎?”陳慕律挑了挑眉,“你知道什麼是劍尊嗎?凡為尊者,必已是同道中數一數二的人物,他自謙為修行者,難不成你當真忘了自空中劈來那一劍的威力?”
“面對無法戰勝的強者,你不該貿然上前駁斥,若今日是個嗜血好戰的仙者,你早已身首異處。”
陳慕律神情嚴肅,故意往重了說,把吳淮堂說得一愣一愣的。講到最後,可憐的吳小城主已是面色慘白。
吳淮堂垂頭喪氣:“可是我都答應你了,你幫阮娘脫身,我將仙衣之袖偷給你。現在劍尊大人橫插一腳,我便完不成你的交易了,這是在背棄諾言。”
陳慕律眼神微妙:“那就背棄吧。”
“什麼?!你怎麼……你怎麼這麼沒有契約精神啊?”吳淮堂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你自己都不為自己爭取,居然還要鼓動我和你一起毀諾?”
為自己爭取……
他忽然頓了頓。
“即便要為自己爭取,也要看天地是否容你爭。”陳慕律再開口時,情緒已經歸於平靜,“我們之前的不平等條約作廢了,對你來說也算好事一樁。”
吳淮堂壓低聲音:“那你就這麼把仙衣之袖拱手讓人了?”
陳慕律笑了笑:“我若得手,便是將寶物據為己有。可劍尊取回舊物,卻是情理之中。”
“誰問你這些了?”吳淮堂急得直跺腳,“我就問你想不想要?喜不喜歡?”
他這般蠻橫無理又理所當然的做派,看得陳慕律平靜的面容都有一瞬間的裂開。
可看著吳淮堂清澈的目光,陳慕神使鬼差地晃了神,當真開始思索起這個問題來。
想不想要。
過去那些年,他其實鮮少考慮這個問題,那些在原世界便已經産生的觀念一直在潛移默化地影響他。
他多數時候做選擇是為了存活,而非單純的喜惡。
吳淮堂見他動搖,趁熱打鐵地繼續追問:“怎麼樣?有沒有會心一擊的感覺?”
“住嘴吧……”
陳慕律無語地沖他翻了個白眼,“看把你能的。”
吳淮堂總是那麼聒噪,不靠譜,更沒什麼大建樹,可能這輩子連個守成之君都當不好。
但他這樣的喜怒隨性、瀟灑肆意,卻是許多人都不曾有的。
包括陳慕律。
“不是我說,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吳淮堂又開始叭叭了,“你明明天不怕地不怕,連祈仙舞都敢跳,前面還敢和劍尊回嘴,怎麼到了後面就不講話了?”
陳慕律垂眸,隨口敷衍道:“嗓子啞了。”
“其實我覺得……劍尊雖然對所有人都冷冷的,但他對你的態度……”
“怎麼?”
吳淮堂斟酌道:“呃……有點壞?總之我感覺你還是避開他,離遠點比較好?”
陳慕律輕飄飄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劍尊不是凡人,不會與我們這些凡人計較的。”
“他若真的想為難一個人……”
陳慕律扯了扯唇角。
那個人,根本不會有躲避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