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律默默閉眼。
幸好院子裡設了靜音結界,不然妥妥擾民了。他深吸一口氣,快步走上前開啟門,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摔得東倒西歪的兩人。
隱匿在陋巷深處的萬事屋,就這樣聒噪地開張了。
燭臺上的火舌被震得跳了又跳,陳慕律將兩杯茶撂在了二人面前:“說吧,你們想求什麼,又準備拿什麼來做交換?”
那兩人都是年輕男子,一看便知道是一對主僕。年紀小的那位少年將茶杯裡的水一口悶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不是我說,你們這店也太破太偏了吧!我找了兩個時辰才找到。”
陳慕律慢條斯理道:“故意的,唯有心誠者才能求得所願。”
【明明是你懶得挪窩。】
不理會系統的挖苦和少年的懷疑的眼神,他掐指一算,沉吟道:“小兄弟可是姓吳?”
“啊?這都能猜到?”那小少年懵了。
陳慕律繼續道:“生於奉宿十五年十月廿一,卯時一刻。”
那少年眼睛發亮:“大師,您真是大師。”
旁邊跟著的小廝也一臉驚訝,兩個人抱在一起,兩雙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陳慕律:“太好了是大師,阮娘有救了!”
系統嘆為觀止:【這就是渡柳城的平均智商嗎?】
陳慕律笑而不語。
他面色不變,實則飛速在腦中過了一遍近幾日得到的情報,很快在犄角旮旯裡找到了這個陌生的名字。
阮娘,紅袖樓清倌花魁,吳小城主的姘頭。
從少年靠近的那一刻起,他就知曉了對方的身份——渡柳城名存實亡的小城主,吳淮堂。
他垂眸:“小公子,您所求為何?”
吳淮堂握緊雙拳:“我要見景陽樓樓主程玄知一面,越快越好。”
電子音卡了卡:【原來還是找你的。】
“可以。”陳慕律痛快地答應了,“但是我做生意想來講一個等價交換。您要告訴我,您準備付出怎麼樣的代價呢?”
吳淮堂堅定地看著對麵人寬大的兜帽下若隱若現的半張臉:“你可以先開條件。”
陳慕律不緊不慢道:“我要城主府中,真君留下的那半截衣袖。”
吳淮堂還未發話,旁邊的小廝已經著急地拽起了他的袖子:“不可啊少爺,那可是真君仙物!”
少年緊繃著臉,攔著了小廝:“這個代價和我的請求並不對等吧?”
陳慕律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我只是想看看,城主到底下了多少決心。”
吳淮堂盯著他,不敢輕舉妄動“你既然知我身份,也應當知道真君的分量。”
凡域曾出過不少仙人。
每座凡城都有供奉仙人的傳統。之前渡柳城羸弱,便是因為城中從來沒有一位凡人成仙。直到三十三年前暴雪封城,一名仙人自城外救走了一名孤兒。
這名孤兒就是渡柳城唯一供奉的仙。
昔日老城主將他遺落的半截衣袖收起,日夜供奉,始終都一無所獲。直到十年前,吳淮堂繼位後第一次拜謁仙祠,見那衣袖忽然閃光。
那一年夏,渡柳城也是一場飄雪。
只不過彼時的雪救下了大旱中的第十九城,從此人們將這位仙人視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