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慕律臉色很難看,心中一陣發冷。
珠燈失效,相當於監視整個比賽的監控失效,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考驗人性。自相殘殺,偷襲吞併,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勝利的喜悅才剛剛散去,眾人都回過味來,神色各異,但大部分都是憂慮和恐懼。
唯獨孟長贏心情很好,還有心思和路屏山開玩笑:“摘了他們的面具看看,有驚喜。”
“你自己來不行嗎?使喚不動別人就使喚我。”路屏山嘖了一聲,到底還是上手了。
“欸,不是我說啊,這人怎麼……有點眼熟呢?”
沈椿齡向前湊進幾步,滿臉不可置信:“居然……居然是他們!?”
面具之下,是傾月宗眾人都熟悉的臉。十幾個人面具一一摘下,每一個都是能叫出姓名的昔日同門。
“誰啊?你們的仇家?”柳蓁好奇地開口。
“世家之後。”陳慕律緩緩開口,“準確來說,也是你們的仇家。”
這些人的祖輩為了自己的利益背叛了同門,背叛了仙域,其中一項罪行便是洩露情報,拖延軍機,致使崇天城被屠,傅蕖及其道侶身殞。
藺硯亭皺眉:“這些人不是自己進來的,必有背後主使。一擊不中,定然會有後招,接下去的六七日肯定也不會太平了。”
陳慕律垂著眼,嘆了口氣:“方才我故意放走了其中一個,他身上有孟長贏的冰刺,我們可以反向追蹤到他們的位置。”
下午發現不對勁之後,他們一行人便沒有再出發,反而真的聽從了孟長贏的建議,選擇了在附近開闢出了一小塊空地,就地休整。
他們剛剛安頓下來,天邊便出現了異樣。那時孟長贏便料到晚上必然會有一出偷襲,所以他們所有人都嚴陣以待,擋下了第一波刺殺。
從滅掉篝火只留孟長贏一人在明處,到刻意放過一個重傷之人,都是精心設計好的。
陳慕律也是進了秘境後才發現律家人給他塞了快幾千張各式各樣的符咒,有些可以保命,有些也能殺人於無形。
他剛剛設下的結界遮光靜音,可以隔絕一切靈力波動,最適合掩蓋這場反殺。
但是對面到底有多少人手,目的究竟是什麼,這樣的刺殺還有多少次,以及他們到底能不能每一次都能如今夜一般有驚無險地躲過,誰都不清楚。
誰都沒有答案。
在這樣危機四伏的未知環境裡,誰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全身而退,更不敢打包票自己能讓所有人都安安穩穩地活下去。
“藺師姐,恕我直言,這些人的第一目標是傾月宗。”孟長贏扭頭,目光平靜地看向藺硯亭。
他的意思很明確,臨音閣本不該被他們這場內鬥波及。
一片安靜。
陳慕律垂眸:“從此地一路向西北方向走,穿過三條溪流,便能走出秘林。剛剛我們又一位弟子負傷,會留在這裡休息一夜再出發。”
“同行數月,你們這是把藺某當成什麼不仁不義之輩?”藺硯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一唱一和,“盟約早已立下,臨音閣會與傾月宗共進退,等到了山頂,摘到雪參草再來耍嘴皮子功夫也不遲。”
今日風止月息,長夜已經降臨。
有人離去,行色匆匆。
有人堅守,始終若一。
有人等候,天命有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