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過了片刻。
楊振寧面色複雜的撥出了一口濁氣。
闊別整整十六年的故土,我回來了......
當年他從西南聯大畢業後遠渡重洋,漂洋過海抵達芝加哥大學讀書。
海對面發達的科技水平開闊了他的眼界,先進的知識理念擴充了他的認知,二者相互疊加之下他最終功成名就。
十多年過去。
他已經習慣了海對面的生活節奏——高樓大廈林立,街道寬敞整潔,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堆積如山的商業廣告不時刺激著人們的眼球。
各種豪華的商店、劇院、酒吧、咖啡館和游泳池等設施配備完善,各種服務一應俱全,熱熱鬧鬧的景象隨意可見。
而此時的津門港入眼處卻到處都是低矮的平房,道路狹窄擁擠,景象蒼白單薄。
但面對這一幕,楊振寧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厭惡與不滿。
他甚至還聳動了幾下鼻尖,有些貪婪的呼吸了一口並不怎麼好聞的空氣。
海對面再怎麼繁華,那也不過是他人住所,眼前的這片土地不管多麼貧瘠,終究都是自己的故鄉。
此時此刻。
楊振寧忽然有點理解李政道的想法了——他也想吃自己父親做的打滷麵了......
“......”
不過很快,楊振寧的注意力便被他身邊的妻子杜致禮吸引過去了:
往常都是溫文爾雅落落大方的杜致禮此時的表情卻有些拘謹,只見她不停的朝周圍張望著,一隻手更是緊緊的拽著楊振寧的衣角。
於是楊振寧便有些疑惑的對她問道:
“致禮,你怎麼了?”
杜致禮聞言有些緊張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老楊,我有點擔心會不會...唔,畢竟我爸那情況.....”
楊振寧微微一怔,旋即便明白了杜致禮的顧慮所在:
杜致禮是千里背鍋俠杜光亭的女兒,當年能去海對面讀書託的還是宋氏三姐妹中三妹的關係,這種身份在眼下顯然有些特殊。
加之海對面一直在全力抹黑兔子們的形象,因此即便有兔子們事先擔保以及楊振寧的勸說,杜致禮此時依舊有些擔心。
楊振寧則輕輕拍了拍妻子的手,勸誡道:
“致禮,放心吧,首都方面不是已經給過咱們承諾了?”
“況且嶽....唔,你父親在兩年前已經位列第一批特赦名單,聽說去年蒙哥馬利來華夏訪問,杜先生就位列陪坐人員之中呢。”
“再退一步,如果他們真的要對你動手,哪還用得著到津門才行動?——咱們可是在魔都下的船呢。”
聽到楊振寧的這番話,杜致禮臉上緊繃的表情總算緩和了些許,不過依舊面帶疑色。
楊振寧見狀也只能暗自嘆了口氣,這種顧慮也算是人之常情,兩三句話肯定是勸不開的,只能等時間來慢慢磨滅了。
而就在楊振寧準備喊杜致禮繼續往前走的時候,他的不遠處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老楊!嘿!老楊!”
人和人的交際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有些人你可能天天接觸卻沒多少印象,但有些人即便十年不見,你卻能在聽到對方聲音的時候便想起對方的面容。
此時的楊振寧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