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叫駱長餘,是一個下鄉支援的知情,母親在迎接儀式上,便一眼相中了這個眉目清秀,帶著點點書卷氣的男人。
他幫村裡建學校,村裡人們挨家挨戶送出一份餐,母親便想方設法地讓父親選中自己那碗。
學校建成的時候,房樑上還掛著母親親手織就的紅布。
面對著彼此的好感,兩個人都顯得有些靦腆、笨拙,不懂得如何去向對方表達自己胸膛裡那份熾烈且濃熱的感情。
他們不像現在的情侶們,整天將情啊愛的掛在嘴邊,直到在一起以後,兩個人都沒有向對方說過一句我愛你。
可這份愛意,卻一直濃縮在整部影片之中,化作那盞青瓷碗,化作臨別時送給母親的髮卡,化作……房樑上的那抹紅布。
莊呈撫摸著照片,腦海中卻回想起了,屬於父母的愛情故事。
天亮之後,他便找到了村長,向對方表達自己決定將父親的遺體抬回來。
村裡人不夠,那就去相鄰的村子裡僱,為的,就是讓父親再重新走一次這條老路。
出發時,莊呈擁著母親,坐在拖拉機的斗篷上,懷裡揣著母親連夜織就的‘擋棺布’。
後面那輛車裡,拉著空空如也的棺槨。
母親神色哀傷,眼裡除了深深的悲切之外,還有化不開的疲憊。
莊呈擁著母親,眼裡除了與母親相同的悲切之外,卻多了一絲堅定。
父親不在了,他就是母親的頂樑柱。
哪怕他的內心也是悲傷的,但在母親面前,他也只能將那份哀傷留在心裡。
這天來的人很多,密密麻麻地簇擁在殯儀館門前,一群人高舉著白布,將父親的遺體抬進棺槨裡。
莊呈攙著老母親,遠離著人群。
老村長帶著夏大叔走了過來,詢問著母親要不要去看父親最後一眼。
當兩人走到人群前的時候,人們自覺地為兩人分開一條路。
母親挎著籃子,淚眼婆娑地看著熟睡的父親。
眼淚在皺紋密佈的臉上劃過兩道淚痕,在即將低落的時候,卻被母親輕輕拂去。
因為她記得之前夏大叔說過的話。
眼淚落在父親身上,不好。
來的時候還是晴空萬里,等眾人抬著棺材往回走的時候,天空中卻飄起了一層鵝毛大雪。
冷冽的寒風裹挾著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大地上、衣服上。將所有的一切附上一層白衫。
就像是,在為父親送別。
莊呈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手裡攙著母親,身後,則是父親那沉重的棺槨。
而在那送葬的人群之後,低速行駛的汽車拍了好長一路。
沒有人鳴笛,彷彿不忍打破這份沉重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