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昆吾刀」的存在與否,一直卻未有定論,比如刀劍愛好者魏文帝曹丕就在《論典》中言之鑿鑿地表示,這樣的刀根本就不存在。
近代有人將「昆吾刀」推測為混有鋒利解玉砂顆粒的陶輪,透過比玉石更為堅硬的解玉砂打磨,從而切割堅固的玉石,並與神秘的「刻玉」技法聯絡在一起。
然而這個推測尚存疑問,因為古砣工跡和解玉砂痕,在上古玉器上並不少見,古人不至於如此少見多怪,更難以解釋從良渚玉器到戰漢時期都存在的、細如毫毛的遊絲毛雕。
比如良渚玉器神秘的陰刻線,密度最緊者1毫毛之間居然刻劃了45條陰線;戰漢時期的遊絲毛雕,也是密如毫末令人震驚,無論微距放大多少倍,都只能找到“尖銳器”遊走特徵的軌跡,難辨砂痕,無法用砣具施以解玉砂的工藝來雕刻了,反而更像是用一種神秘的“尖銳器”所刻制,而且硬度要遠遠要大於玉石才行——
這更加讓人懷疑切玉如泥的「昆吾刀」真實存在。
比如《山海經》說“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銅”,上古的銅合金刀劍兩千多年出土後鋒利無比的例子是不乏的,所以用這樣的銅合金製成雕玉的昆吾刀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時也有人提出質疑,古人應該是用荸薺、明礬、蟾酥和癩蛤蟆等物質混合蒸煮,將玉的硬度直接降低一至二度,此時再用刻刀雕刻自然有如切泥。
可問題是這個辦法由於藥物改變了玉石的內部結構,使用“軟玉法”雕刻出來的玉石,儲存時間有限,幾百年後可能發生變質,根本達不到古玉傳世的目的……
“嗯,用此物切玉,確實是易如反掌……”
想到這裡江聞就明白了,元樓子恐怕是看見能夠切金斷玉的鐘乳石,自然聯想到了這個懸案,頓時手舞足蹈了起來。
江聞也若有所悟地說道:“前輩,你說切玉這個「昆吾」,會不會和伱先前提到的「昆吾之國」,二者之間有所聯絡?”
元樓子聞言一愣,彷彿魂靈都失落到了地上,隨即雙眼恍惚轉動著,似乎有某種冥冥之光正照耀在他的瞳仁之中,囁嚅說道。
“你的意思是……這裡……”
江聞點了點頭,一邊慢慢向老道士視覺的死角挪動著。
“嗯,或許「昆吾」二字所指的,其實和歐冶子鑄劍,本就是一個東西。”
“顓頊重孫陸終,乃帝嚳之時火正,自然懂得以火鑄造之術,隨後陸終生子六人,其長一曰昆吾,二曰參胡,三曰彭祖,四曰會人,五曰晏安,六曰季連。”
“長子昆吾為陶正,鑄造之術也因嫡長傳承,昆吾一族在夏時為啟鑄鼎,堪稱盛極一時,直至夏末身為雄伯助桀為虐,遭商湯遷滅,剩餘族人想必是向南逃去,投奔昆吾幼弟季連的後代——羋姓楚人,這才來到的南方楚地!”
元樓子被一陣狂喜所擊中,看著江聞歡欣鼓舞地說道,兩行老淚卻不由自主地流淌了下來,緩緩癱倒在了地上。
“老夫明白了!這些向南的昆吾族人流落四散,其中一支掌握著昆吾一族的鑄造之術,最終輾轉成為春秋末年的鑄劍大師歐冶子!”
“我懂了!「歐冶」就是「昆吾」!「昆吾」就是「歐冶」!”
“老夫沒有找錯!老夫在豐城舊獄見到「昆吾」二字的古篆迷惑至今,如今終於知道「昆吾」的含義了……”
元樓子正處於神情恍惚之中,神態誕罔地說著胡話,似乎在劇烈刺激下,精神世界再一次瀕臨崩潰。
然而此時,忽有一道疾風迅影朝向他襲來,只聽砰的一聲,老道士只覺得四周天旋地轉,視界也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晦暗,只剩一股聲音遲了半拍傳入耳中。
“昏昏倒地——”
“嘿嘿,看來這次咒語唸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