毆鬥一觸即發,雙方霎時間劍拔弩張、拳來劍往,近前的商隊就倒黴了。他們連忙後退躲避,可官道本就窄小,彼此擠壓倚靠之下更是亂作一團,不多時就有馬車錯輪失陷,貨物滾落到道路兩旁的山澗裡去。
待到兩方的掌門登場,局勢更加不受控制,金剛門的掌門身型粗壯,勢如瘋虎地纏住了燕青拳門臘黃麵皮的歐陽掌門,一招更勝一招地使出殺手鐧,卻顯然遜色了雲淡風輕、靈矯騰躍的對手一籌。
亂象更深,再這麼下去恐怕天亮都沒辦法讓出條路,更別說順順利利趕到饒平縣城,此時不少客商甚至決定打道回府了,
就在雙方打得不可開交時,忽然有龍吟之聲憑空響起,刺啦啦地劃過天際,化為清光射中了一棵參天大樹,定睛一看,卻是一柄造型拙樸的青銅古劍!
注意瞬間被轉移,就在眾人還在驚駭之際,一道身影也闖將進來,迎頭就撞進了毆鬥最猛烈之處,如一道平地旋風般拂過官道,而正在交手的江湖人士只是被輕輕一掌刮到,就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瞬間因為連鎖反應四仰八叉地倒下了一大片。
“武當派的綿掌功夫?!”
兩位拳派掌門驚撥出聲,不約而同地說道。
此時這道影子卻已經來到身前,左手托起金剛拳掌門的進步截肘,右手攔住燕青拳掌門的蛟龍出水,雲淡風輕地就按住了兩人的招式。
“二位恩仇難解,何不給在下一個面子,擇一靜處把話說開?也好過在這裡阻攔百姓,著實有違俠義之道。”
見到眼前的人功夫精湛,難以輕取,兩派掌門都後退了一步,警惕萬分地打量著面前道士打扮的武林中人。
“本門恩怨無關外人。不知閣下名諱?”
燕青拳的歐陽掌門抱拳眯眼,顯然還沒有收起決一勝負之心。
“在下武夷派江聞,見過二位掌門。”
江聞將手一甩,拂動衣袖緩緩說道,兩旁的門人都皺起了眉,大家都表示完全沒聽說過這個門派,對於這點江聞也早有預料,卻發現唯有金剛門的掌門聽到之後神色一變。
“金剛門周隆,見過江聞大俠!”
這人操著一口山西口音,卻似乎對江聞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夷派掌門十分了解。
江聞玩味地看著面前的人:“周掌門,聽這口氣你認識我?”
周隆重重地點頭,果斷承認。
“武夷派?我怎麼從沒聽說過?”
歐陽掌門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江聞神色不善地轉過頭看著他,露出了一抹親切和善的笑容。
歐陽掌門瞅見金剛門掌門由衷的敬畏之色,又看見江聞耷拉下來的臉色,連忙補充了一句,“呃,閣下大名遠播,想必是鄙人久疏江湖走動,孤陋寡聞了吧!”
借這個機會,江聞才趁機停住雙方的亂鬥,打聽清楚了兩邊糾葛的由來。
金剛、燕青兩派雖然同處北地,源流說不得還有些關係,但先前素不相識,唯獨在由浙入閩的要道仙霞關前碰了一面,同為江湖中人難免有些桀驁,譬如燕青拳一個弟子切在磋時打傷了金剛門弟子,雙方就此鬧了些不愉快。
這件事本來應該只是小事,畢竟江湖中人打打殺殺都是嘴上的,意氣之爭也不過一時,沒有什麼千里尋仇的必要。
可隨後不久,金剛門出了仙霞關不遠就被一夥強盜伏擊,人手傷亡頗大,對方卻逃之夭夭。
從那時候起,金剛門就開始懷疑是燕青門的人下黑手,畢竟他們掌門是有了名的獨腳大盜,還自號“千里獨行俠”,顯然對早年經歷不以為恥。
今天在閩粵交界的汾水關前,金剛門竟然又見到本應領先自己許多路程的燕青門——對方從領先三五天路程變成抄了自己後路,金剛門瞬間就警惕起來了。
眼見燕青門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地又和自己碰上,行跡也是極為可疑,周隆瞬間決定先發制人,給對方一點顏色瞧瞧。
聽完這些故事,江聞也就明白該做什麼了。
“歐陽掌門,我作為外人說一句公道話、你們出現在這裡的時機確實有些微妙,也難怪金剛門的周掌門多心,今天既然你們還沒人喪命,我看雙方就各退一步、就此別過如何?”
江聞微笑著說道。
歐陽掌門不知為何心裡一驚,總覺得面前這人話裡有話。明明是對方尋釁滋事、把道封路,怎麼在他嘴裡變成自己心懷鬼胎地犯罪未遂了?
氣氛又一次緊張起來,三人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江聞本以為三人非得再打過一場,才能得出罷斗的一致意見,可沒想到剛才還怒氣滔天的金剛門掌門雖然五大三粗,此時卻很識時務地甕裡翁氣附和道:“既然如此便罷了。歐陽掌門也別記在心上,人總有犯錯的時候嘛。”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憑著功夫強壓解鬥雖然有效,場面上還是流於粗俗,遠沒有如這般靠面子解決問題來得舉重若輕,以至於場中的江聞瞬間就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出盡了風頭。
見周隆如今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模樣,和方才粗莽的樣子一比判若兩人,江聞都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獨具什麼人格魅力,已經可以一言止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