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皇帝這些天來心情如此之好。
太后沒有一語說還政於皇帝,可事實,卻是放棄了所有的權力,把一切,全都交給了皇帝。
皇太后以徹底還政,換來了自己安全西行的權利。
所有人都想不通,為什麼會這樣?
太后沒有輸的道理啊!
又是一個不眠夜。
所有人都在絞盡腦汁地想著自己在覲見皇帝的時候,說沒有說過一些什麼不合適宜的話,做過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
太后在時,有些話有些事,是理所當然。
可太后要走了,有些話有些事,只怕就是獲罪之根源。
與很多人還莫名所以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時候,有些人卻已經在思索到底該怎麼選擇了。
比方說,南京道上漢人世家之首的盧家。
蕭綽當初上位之後,便得到了盧家為首的漢人世家的竭力支援。
這些漢人世家,多半位於幽燕地區,南京道上,他們有著非凡的財力,也有著一定的武力,在政治之上,看起來也與國族能夠分庭抗禮,但實際上,真正觸及到國家核心權利的漢人,當真是有限得緊。
即便是有,也是像林景這樣的清貴讀書人。
而像盧家這樣有財力又有武力的豪閥,永遠都是遼國上下防範的物件。
而蕭綽的到來,使得盧家得到了真正的重用,從而一舉從遼國的二流政治勢力一躍而成為了最頂層的那一批。
蕭綽,是他們的貴人,也是他們的恩人。
可是現在,又到了他們作出選擇的時候。
上一次他們選擇了蕭綽,盧家躍上了一個臺階。
那麼,這一次呢?
盧家所有的重量級人物,除了仍在高麗擔任總督的盧本安,剩下的都到場了。
天已經亮了。
有人拉開了厚厚的窗簾,陽光唰地一下照射了進來,屋子裡的燈光頓時便暗然失色,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疲憊的神色。
因為不僅僅是身體累,心更加累。
看起來他們的討論已經有了結果。
盧本溪憤憤不平地站了起來,走到了大堂中央。
“族長!”他向著盧建躬身施了一禮,又掃視過屋裡每一個人,大聲道:“我盧家這些年來,為了支援太后,得罪了太多人,別看我們現在似乎有著很強悍的實力,可一旦沒有了皇權的支援,這些實力,便是水中月,境中花,隨時都有可能有坍塌。耶律隆緒這些人,能放過我們嗎?只有跟著太后走,才是保全我們盧家唯一途徑!要不然,將來我們不是毀於遼國朝堂,就是毀於北伐宋軍!”
“我們的根基都在南京道上,都在幽燕地區,離開了這裡,我們就是無根浮萍,還能有什麼份量?”一位老人站起來反駁他道:“當今皇帝不是一個愚笨的,他想要幽燕地區平靜,必然要藉助於我們的力量,更何況,現在你大哥在高麗也站穩了腳跟,不管從那個方面來說,我們都將是他穩定大遼的最重要的把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