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下頭的羽箭嗖嗖地射來,噹噹之聲不絕於耳,虧得兩人身上甲冑不錯,而對手又沒有神臂弩,克敵弓這樣的強弓,也沒有破甲箭這樣的高階貨,否則兩人只怕早就飲恨了。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那裡去,看起來就像是兩隻刺蝟。
下頭的人射不死他們,他們卻是一箭一個。
只是神臂弓上弦需要的時間有些多。
張任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如同洪水一般淹了過來。
“今日死在這裡!”張任心頭一片冰涼。
有人在往上攀爬,有人揮著斧頭當當地確著哨樓的幾根撐杆,哪怕魯河張弓又射死一人。
咣噹一聲,土屋的門被開啟了。
當頭一人,手握斬馬刀,一步躍出,呀呔一聲大喝,身子半旋,斬馬刀藉著腰力被雙手掄動,上頭的張任便看到了一道眩目的半弧閃過。
連慘呼都沒有,哨樓之上的張任便看到一個傢伙從腰往上到脖頸處被削掉,然後餘力未盡又順勢平掠,另一個人的腦袋便也飛了。
月光之下看不到那噴濺而出的血的顏色,但張任知道那必然是嫣紅的。
那是什長!
平常那把被布纏繞著的斬馬刀,此刻終於取下了布套子,露出了他的真容。
而在他的身後,又是數名士兵頂盔戴甲而出,四名長槍手,兩名刀盾手,兩名弓箭手。
事實上,這個什,還有兩名刀盾手,便是此刻還在哨樓之上的魯河與張任。
刀盾手在前掩護長槍手,弓箭手在後放箭,至於什長,是不需要掩護的,平常他都是在最前頭替刀盾手開路的。
刀光閃爍,每一次劈下,必然帶起一蓬血雨,長槍吞吐,每一次出擊,總是會有人慘呼倒下,刀盾手倏進倏出,每一次進擊,都會讓對方付出一點代價。
一時之間,張任突然覺得這個場面,居然充滿了美感,一種暴力的美感。
“衝散他們,衝散他們!”襲擊的人群之中,有人大聲吼道。
這是一個行家,一眼便看出這個軍陣雖然很小,但卻彼此配合得天衣無縫,不衝散他們,便無法擊敗他們。
魯河顧不得哨樓已經搖搖欲墜了,舉弓對準了這個喊叫的人。
崩的一聲響,那人卻似乎是早有所覺,弦響之時,他已經離開了剛剛的位置,一個倒黴鬼替他上了西天。
那必然是一個匪首。
他猛衝上前,周圍的土匪紛紛讓開。
一聲怒吼,手裡的大棍劈頭砸下,與什長的斬馬刀相撞,火星四濺之下,匪首倒退數步,什長的攻勢也終於被停滯了下來。
匪首再次衝了上來。
“切開他們,切開他們!”匪首狂吼道,幾乎是喊一個字便是一棍。
流匪們悍不畏死地衝了上去,以生命為代價,生生地將軍陣給衝散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哨樓終於塌了。
張任與魯河搶前一步,跳了下來。
落地,挺身而起,背靠背而立,兩人手握橫刀,努力地向著什長靠近。
“向我靠近,向我靠近!”什長一邊揮刀,一邊怒吼。
眼角閃過刀光,張任下意識地向側前方踏出一步,那一刀便斫在了他的背上,一股大力傳來,他踉蹌向前,卻是依著平時的訓練,反手一刀向側後捅去,耳中傳來卟哧一聲,手上便有溫熱的感覺,抽刀,對方慘呼一聲,撲地便刀。
不等他再舉起刀來,側面又是一槍捅來,舉臂一擋,火星四濺,臂骨劇痛,但那長矛卻是被這一擋之下,斜斜向上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