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說耳提面命,他還真沒有,只不過因為魯宛是自己人,所以在錢糧之上,還是很康慨的。
“粟米粥天天這麼稠?”蕭誠笑問道。
魯宛愣了一下,很是實誠地道:“回首輔,今天特別稠,因為您要來。不過平常卻也是能讓人吃個五六分飽的。下官覺得,不能讓他們吃得太飽,否則就不想離開這裡去討生活了,來得太容易,就不會珍惜。”
蕭誠大笑:“你倒是實誠,這也是你在窩棚裡面只放些茅草的原因所在?”
“是。”魯宛道:“人非得有向好之心,才會更加努力。”
“說得好!”蕭誠連連點頭:“不過他們初來乍到,本地人肯定也是有排斥的,所以如何安置,官府還得多費心思。這些人,對我們來說,不僅是馬骨,更是將來北伐的重要力量。”
“首輔所言極是!”謝鴻附和道。
說著話,大家已是出了難民營,往前走不遠,便是東沙河,如今正是枯水季節,大片的河床裸露了出來,站在河堤之上,蕭誠笑道:“謝督,當時你帶著大家去攻打徐州的時候,大家為什麼願意跟著你去呢?”
謝鴻有些不好意思:“回首輔的話,攻擊徐州時的主力,其實是我與劉俊二人的家丁、佃戶為主,其它招募來的人,卻是許以重金。而在徐州城內,我更是以大量金錢美女田莊等收買了一些內應。當然,這也與當時劉豫當了偽齊王之後,肆無忌憚盤剝,鎮壓本地人,不得人心有關!”
蕭誠微微一笑,所謂的家丁、佃戶,其實便是謝鴻的私兵。這種情況,在南方諸地是很普遍的。
原本朝廷的禁軍,戰鬥力低下,軍官腐化墜落,作為禁軍預備役的廂軍,更是淪為了官員們的僕役,倒是豪紳們的私軍,戰鬥力當真是槓槓的。
這種情況在北邊是不大可能的,北邊是朝廷重點盯著的地方,你要敢蓄私兵,分分鐘便給你戴上一頂謀反的帽子滅了你。
別看有宋一朝,一直說不殺士大夫,但你要是戴上了謀反這頂帽子,那也得跟腦袋說再見了。
而這,也正是蕭誠只能和風細雨,與大家商量著來,新立朝廷之後,大量的位置,需得滿足南方諸多大老的原因所在。
不是你舉起了棋子,手裡有籌碼,大家便願意跟著你乾的。
沒有充足的利益、權利保障,人家為什麼要支援你呢?
哪怕現在蕭誠手裡擁有云、貴以及廣南西路等強悍的軍隊。
這些拿得出手的軍隊,在蕭誠出雲貴之後,立即便都分駐到了襄陽、徐州等戰略要地以抗敵軍,腹心之地,卻是空虛。
不跟這些地方實力派妥協,還能舉起刀子喊一聲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只怕先亡的,多半是蕭誠自己了。
“當初我率領貴州路軍隊進攻雲南的時候,與你差不多,都是許以重賞,重賞之下有勇夫嘛!”蕭誠笑道:“所以將來我們北伐的時候,這些從北邊逃過來的人,是可以倚重的,他們比南邊的人會更加有戰鬥的慾望,你知道為什麼嗎?”
謝鴻沉思了片刻,用力地道:“首輔,我想是因為他們想回家!”
“對!”蕭誠用力地揮舞了一下拳頭,道:“回家,這是我們漢人亙古以來便有的情結啊,不是萬不得已,誰願意背井離鄉呢!在家處處好,出門事事難!所以,回家,便是他們的念想。這些人來得多了,便是我們將來北伐的主力。現在逃來的,還只是普通百姓,接下來,也許北方還有很多有影響力的人物也會往我們這裡逃。我們還要想辦法,把那些人往我們這裡引。”
謝鴻道:“如果來得是有本事,有影響力的人物,首輔還會大用他們,讓他們在朝廷之中佔據一席之地,以助我們聲勢!”
“正是這個道理!”蕭誠道:“現在朝廷之中,南方人佔據了主要位置,他們的聲音是主流,一看現在半壁江山形式穩固,便不思進取,不想再起戰端。我一旦提起這個議題,朝野立馬便是一片叫苦之聲。”
“首輔對他們太和氣了!”謝鴻憤憤不平:“依我看.....”
“你能怎樣,還能大開殺戒不成?”蕭誠有些無奈:“那隻怕真是親者痛,仇者快了。慢慢來,一點一點的改變他們,或者讓我們變得特別強大,擊滅對手輕而易舉,到了那時,他們也會很高興建下豐功偉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