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其二,便是他們國內的原因了。”蕭誠接著分析道:“耶律俊的身體不行了,隨時都有可能翹辮子,而他們的皇后太過於強勢,耶律俊活著,自認為能夠掌控大局,可是他肯定要擔心他一旦死了,誰來制約皇后?”
“您是說他們有可能有內訌?”楊萬富脫口而出。
“耶律俊一定會想在死前,替他的兒子掃除一切障礙,現在,他最大的敵人趙宋已經亡國了,那麼,剩下的就是內部的問題。所以眼下,他們絕對不可能大規模地向南方進軍了,因為耶律俊要先行解決掉皇后這個大麻煩。”
“所以他把皇后的親信將領耶律敏,完顏餘睹這些人派了出來進攻襄陽,其實也就是想拖住耶律敏等人,但遼國皇后不是泛泛之輩,難道看不出來?”楊斌作為世家之子,對於這些陰謀詭計,倒也熟練。
“她當然看得出來,她只是不在乎!”蕭誠的腦子裡浮現出了一張面孔,聽說她在風凌渡與大哥見了一面,也不知這一輩子,自己還沒有機會再次見到她。
想到這裡,蕭誠不由得覺得心刺痛了一下。
是的,她不會在乎。
從她這些年來表現出來的手段來看,只怕對這些事情,早有預料,甚至於是早做了安排,不管耶律俊想要做什麼,最後,都會落入到她的算計中去。
如果耶律俊身體康健,那小妹不見得是他的對手,但對於一個纏綿病榻多年,已經快要死去的傢伙來說,他的吸引力,自然是遠遠比不上一個身體健康而且手腕凌厲的皇后的。
一個病人,不太可能毫無瑕疵地掌握大局了。
他能夠絕對信任的人,也就只有那麼幾個,如果這幾個中有一個被突破,那對於耶律俊來說,就是滅頂之災。
而耶律敏順從地向南而行,說不定也是小妹的順水推舟,她也想出其不意地拿下襄陽吧!
一旦讓她握有了襄陽,即便現在耶律俊馬上就死了,遼國大軍馬上就要大規模地撤退,他們的內部會出現大幅度的調整而導致實力肥損,但對於她來說,也就足夠了。
等她收拾好了國內的那些事情,回過頭來,襄陽就是插在南方心口之上的一把刀。
所以,不管怎麼樣,襄陽絕對不容有失。
只要將襄陽握在手中,那麼在將來,南方便能在此作出有效地防禦同時也可以依託這裡做好北伐的準備。
楊萬富恍然大悟地道:“撫臺,難怪您選擇在江陵府與南方諸路撫臣會盟,其著眼點,莫非也是在襄陽嗎?”
蕭誠微微點頭道:“自然,如果襄陽有失,將來整個江漢平原就會完蛋了。選擇在江陵會盟,其實也是在做萬全準備,萬一戰事焦著,到時候我們可以在會盟之後,順勢便出兵援救,確保襄陽無虞。”
“撫臺思慮周全。”
“守好襄陽,進而我們便可以經略經略南陽盆地啊!”蕭誠接著道:“南陽盆地可是關中、漢中、中原、江漢之地的旋轉門,四面可入。而且,我們守住襄陽,也可以給活躍在大洪山、大別山、秦嶺之內的那些抵抗遼軍的地方武裝、義勇軍以更大的支援與勇氣,可以幫助他們壯大力量,積少成多,聚沙成塔,終有一日,形成滾滾洪流,一舉而向北進發。”
“聽說張誠現在便在熊耳山中聚集了不少志同道合之士抗遼!”楊萬富道。
“我派人去聯絡過了,那張誠便愛搭不理,氣得我派去的人扭頭就走了。他現在手裡也就馬人,人雖然不多,倒都是些精悍之輩。”吳可道。
“他是因為你們是我的麾下。”蕭誠也有些無奈:“老張太尉死在我大哥手裡,小張太尉這個心結,只怕一時是無法解開的。繼續派人吧,小張太尉有人脈,也有手段,將來秦嶺那邊,他必然能做出一番事業出來。”
“是!”吳可點了點頭:“我們在秦嶺那邊,也有好幾支人馬,多的有幾百人,少的有百餘,如果能與他們聯合起來,湊到一塊,倒也時不能地便能給遼人添一點麻煩。”
蕭誠轉頭又看向了楊萬富:“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如此看重襄陽了吧?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襄陽守不住,所以明天,楊將軍,你便帶領天武軍、天狼軍先期出發,沿長江直下然後轉入漢江,用最快的速度,去支援襄陽!”
“我軍自然是沒有問題!”楊萬富道:“只是撫臺,我軍畢竟是客軍,荊湖路、京西南路等地又不似夔州路陳轉運使這樣是自己人,我們這樣大軍進攻,會不會引起誤會或者讓他們有什麼想法?要是出了磨擦,不免讓人擔心!而且我們既然是搶速度,而且又是奔著與遼人大幹一場去的,那就必然是要多戴軍械而少帶糧秣,沿途便需要地方上補給糧草,如果他們對我們心懷疑慮,不給糧草,我們反而就麻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