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超已經答應釋放自己的妻兒子,他現在不擔心自己反水。
明天,便去將她們接回家來,好也罷,歹也罷,一家人聚在一起,能過一天是一天吧!
走進自家小院,門也懶得鎖,就這樣大開著,張興乾直接就進了門,反腳將門掩上,然後就將自己扔在了椅子上。
屋子裡頭跟個冰窟窿似的,
他也壓根兒就不想站起來生個火,
反正就是一個人,混過今天再說。
明天婆娘回來了,有了她,這個家,自然也就更像個家了。
迷迷糊糊地,張興乾睡著了。
不知什麼時候,張興乾被凍醒了。
然而天氣的冷卻遠不如心裡的冷。
因為屋子裡的燈被點燃了,
而且坐在燈下的那個人,不久之前,他們還見過面。
一直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河東都都鈐轄王俊。
上一次見面,王俊一身官袍,氣勢逼人。
今日的王俊,身上裹著破破爛爛的麻布,臉上佈滿了凍瘡,頭髮鬍子粘在了一起,幾乎讓人完全認不出來了。
他懷裡抱著刀,歪著頭看著張興乾,
不再是逼人的官氣,
撲面而來的是殺氣。
“你既然還活著,當然便是已經反水了,跟我說說吧!”王俊冷冷地道:“你最好說實話,要不然就不不會再有說話的機會了。現在我的脾氣,可是相當的不好。”
“都鈐轄,你還活著,實在是太好了!”張興乾嚥了一口唾沫,突然有點想哭。
王俊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都是張興乾再說,王俊再聽。
王俊怎麼也沒有想到,情況已經惡劣到這一地步了。
“都鈐轄,現在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您要是能逃到小張太尉那裡,是不是就能阻止這一切?”張興乾問道。
“你以為大軍出動是過家家啊,來不及了!”王俊慘然道:“按你所說,小張太尉在河中府必敗無疑了。”
“那,豈不是柳氏的陰謀就要得逞了?”
“對你來說不是好事嗎?”王俊冷冷地道。
“可我不想這樣的啊!”張興乾臉色蒼白地看著王俊,他不知道,下一刻這個傢伙會不會拔出刀給自己一刀。
王俊沒有抽刀,他走到了門前,看著張興乾,道:“記住,我沒有來過,你也好好地在河東做下去,如果我能活著,總有一天會派人來找你的。”
“您要到那裡去?”
“當然不是去陝西路,柳全義、高要這兩個狗賊,只怕在往陝西路的路上佈下了天羅地網,正等著我呢!”王俊吐出一口濁氣,推開門,大門走進了風雪之中。
屋內,張興乾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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