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五爺果然沒有半分隱瞞,但凡是他知道的,直接就往外倒。
王俊說得很清楚,說得慢了,就肯定是他在編,那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估計當真會手起刀落,讓他的腦袋與身體分家。
所以柳五爺的語速很快。
而隨著他的交待,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
柳五爺知道的並不多,也不能算是核心的內容,但有一件事卻是清晰明瞭,那就是這件事情的參與者,有王俊本來最大的倚仗,鄭斌的那個不同姓的親弟弟丁會參與。
丁會投奔了柳家,放棄了朝廷。
而他們像這樣明目張膽地想要殺了自己,也說是他們要做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
“王鈐轄,我只是奉命而行啊,你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柳五爺痛哭流啼:“我上有六十老孃,下有三歲孩兒,我不想死啊!”
王俊不耐煩地站了起來,一腳踢出去,柳五爺悶哼一聲倒在地上,於是一切都清靜了。
“你們也都聽到了吧?”王俊嘆了一口氣:“你們跟著我來河東,當真是倒了八倍子黴了。本來還以為能給你們一個好的前程,現在看來,會搭上你們的性命。”
十幾個金槍班直都是神色慘然。
“好歹也跟了我一場。”王俊道:“接下來你們帶著這個廢物出去投降,這樣也許還能活著回家。”
“都鈐轄,你呢?”一名金槍班直顫聲道。
王俊嘿嘿一笑:“我,你們就別管了,我一個人,說不定能跑得更快,逃得更遠。今天晚上我便走,大家要是還念舊情,全在這林子裡熬到天明,再帶著這個傢伙出去吧!”
說完這些,王俊走到馬邊,取了一皮囊水和一皮囊乾糧,然後提著刀,揹著弓箭,大步向著林子深處走去。
往前,便是綿延不絕的大山。
柳全義對於王俊的走脫,並不是太在意。
一個孤家寡人的將領,能掀起什麼風浪來?而且這裡可是河東,他要想抓得人,就沒有抓不到的。
只不過是時間的長短而已。
現在唯一要緊的就是死死地封鎖住陝西路方面去通道,免得萬一這傢伙僥天之倖跑脫了,到了張誠那裡,引起張誠的警覺。
至於其它,還真是無所謂。
等到大功告成了還是沒有抓到這傢伙,便是放他一條生路又如何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
阿彌託佛。
張興乾這段日子瘦了一大圈,畢竟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裡,連續跑了兩趟陝西路。
信,已經送過去了。
正如司超所言,自己拿著羅相公的信送到了小張太尉的手中,並沒有引起絲毫的懷疑。
而小張太尉也絲毫不出柳全義的預料,已經踏出了上當的第一步。
張誠無條件地相信羅頌。
而他也無法想象河東現在的情況竟然已經到了這一地步。
羅頌已成籠中鳥。
而他,可是大宋都堂相公啊!
張興乾知道,當這封信由自己親手送出去之後,自己便已經被牢牢地綁上了柳家的戰車,再也無法脫身了。
而這艘大船一旦啟動,便也絕無可能停下來,要麼成功,要麼毀滅。
而自己,只不過是船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鉚釘而已。
他憂傷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中。